陸宛禎并未來樂寧這兒待多長時間, 她是趁著午休時辰特意換過來瞧瞧樂寧, 先前離京時不便再出宮來國公府一趟,故而走前未見到阿寧。
對此陸宛禎一直記在心中,一路雖與朝臣們談天說地,聊到沿岸的景色人情, 然而她始終有意無意地催促行程。
臣子們只當她是迫于做出一番事業(yè),或者是急切地想要回到宮中, 誰知陸宛禎到了之后, 最先卻是尋了個由頭言說自己一路跋涉有些疲憊,需落腳休憩一段時日。
底下的人們紛紛在心中了然
原來殿下是不習(xí)慣坐船,也難怪, 畢竟是在望安城中長大的,先前或許還有些暈船與不適,只是殿下面上不好表現(xiàn)出來罷了。
陸宛禎也不管旁人如何想, 察覺到影衛(wèi)們暗中在院落周圍警戒好,她就尋了個屋子待著,將下人們都揮退, 爾后同芝麻交換了身子
當下。
樂寧抬手給貓兒順著皮毛, 開口問道“殿下應(yīng)當無法在這邊待太長時間”
貓咪立在她的腿上, 優(yōu)雅地又點了點腦袋。
樂寧笑了笑“那殿下應(yīng)當嘗不到今天的椰子雞了,真可惜。”
陸宛禎低頭去舔她的手指。
樂寧縮了縮指尖, 不再逗她“好了殿下,放過我吧,我是開玩笑的。”
她道“為了殿下的安全, 殿下還是應(yīng)當少過來,待你從江南回來,我再與你一同上街去玩呀。”
陸宛禎抬頭看她,貓瞳細長,難以表達出情緒,尤其是瞳孔尖細的狀況下。
最終,陸宛禎只略微俯首,以近乎溫馴的姿態(tài),向她表示
好,一切都聽你安排。
因著貓兒本身模樣就格外可愛,做出這樣的猛獸馴服的樣子,萌力值達到了新的高度。
樂寧當即就覺得心中被愛神之箭給射中了
無法fu吸
她忍不住把貓貓抱到自己的懷里,壓低了自己因情緒變動而同樣變了調(diào)子的聲音
“啊啊啊啊殿下我愛你”
“殿下你太可愛了叭”
陸宛禎“”
冷漠jg
她知道,這人不過是愛她這空洞的皮囊罷了。
十五日后。
陸氏酒樓在東市開張。
此消息一經(jīng)傳出,便在望安城內(nèi)掀起了各種討論
“那陸氏酒樓的當家,就是先前鄒德全的小徒兒吧”
“是了,聽聞那小兒原是個女郎,正是陸家先前丟失的那嬰孩,多年前從宮中被賊人偷走,后來一直流浪在街頭,被鄒德全撿了回去,而后一直養(yǎng)到今日才被陸家認出帶回去呢”
“哪里那姓鄒的聽說不知因為什么下了大牢,若他真是陸國公府的恩人,怎會連這點事情都解決不了”
“這誰又知道呢指不定他之前將那小娘子帶走是為了”
兩個郎君在旁的食肆里喝著酒,用筷子挑著小菜,一面繪聲繪色地想象著皇宮中的生活,一面喝著濁酒,恰在此時,旁邊人橫里插來一句
“你們說的都不對我看吶,這其中水深著呢,我倒是聽說那女郎先前在望安里一戶窮戶里待著,后來不知如何,收養(yǎng)她的爺娘在院中曝尸,這案子可是驚動了京兆尹啊”
那兩人登時睜大了眼睛,紛紛開口詢問道“是嗎”
那人得意洋洋道“那當然,兩位老兄有所不知,介意我拼個桌來點兒酒嗎”
“不介意不介意,兄臺快坐下來好好說道說道。”
新來的這便坐下了,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表情頓了頓,在原先桌上兩人露出迫切表情的時候,他的眉頭塌了塌,用頗有些一言難盡的表情開口道
“這酒味道有些差啊。”
“說到這,我就不得不與兩位兄長提一提,那陸氏酒樓新出了一種梅子酒,清冽甘甜,聞之帶有一股清香氣,如今可免費嘗嘗,不若我們換個地兒”
那兩人面面相覷半晌,確實也對這新酒有些蠢蠢欲動,沒花多長時間思慮,兩人同時道“也好。”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酒,竟能有如此香味。”
同樣的話題在大街小巷各處上演著。
就連宮中,也不例外。
御膳房。
蘇含章在擺弄著前些日子由樂寧那兒分享來的泡菜配方,正在找合適的石塊去壓泡菜壇子上的蓋子,半蹲在那兒的時候,他聽見了不遠處有廚娘一面洗菜葉,一面在那兒說起宮外的事兒
“先前我那兩兒不是最好在城中尋些食肆嘗鮮么鄒公食肆如今新品少了之后,他們都不愛去了,聽說這幾日陸家的酒樓開了,也不知味道如何。”
“你若想知道,哪日不當值時,可前往嘗嘗,聽聞那陸家是為新尋回來的小女開的這酒樓,先前她師從宮中御廚,手藝很是不錯。”
廚娘們東聊西聊,并不知自己的話都被蘇含章聽了去。
郎君修長的手抬起一塊扁長石塊壓在壇子上,而后拍了拍手,正準備起身時,前頭傳來太監(jiān)尖細的聲音
“蘇師傅,娘娘那兒又想嘗些新鮮的甜糕,不知蘇師傅可有空”
是常在立政殿伺候皇后的大太監(jiān)。
蘇含章聽到有人喚自己,揚著聲調(diào)應(yīng)道“自然有空,還勞煩公公稍等片刻。”
“蘇師傅不必著急,娘娘已吩咐我在這兒等著便是,師傅可要仔細著做。”
蘇含章應(yīng)道“那是自然,娘娘吩咐的事,我不敢怠慢。”
他說著便抽出隨身帶著的布巾擦了擦手,起身想往灶房里走,剛走出一步,忽而聽見后面有一聲奇怪的葉子吹出的語調(diào)。
似蟲鳴。
蘇含章眉頭皺了皺,重新回過身,往院子里四下看了看,發(fā)覺左右無人,才往角落里走了走,撥開草叢,從其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卷起來的絹布。
他蹲下將那絹布撿起來,慢慢地展開看到里頭的內(nèi)容,而后,他的眉頭慢慢皺了皺。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院落那棵已有百年的古樹上,樹葉影影綽綽間,藏著一道人影。
那人倏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