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吃!我要留些給爺娘嘗嘗!”
話剛出口,就聽門口朗聲傳來一句:“真兒要留什么給阿爺啊”
不多時(shí),家中赴宴大人們歸來,陸家廳堂里就人手一串兒,連那沒拿到羊肉的,只嘗到炙蘑菇的,都覺著好。
“此人炙肉術(shù)堪稱一絕!”
“不若讓辰兒明日再帶些回來”
大人們七嘴八舌地將陸辰安排的明明白白。
陸辰:“……為何不讓仆從去買”
聽見他的聲音,他的親爹一邊拿羊肉跟媳婦換蘑菇,一邊瞥了他一眼:“乞巧佳節(jié),留在家中能給我娶到兒媳先前幫你相看望安女子,你便這也不從,那也瞧不上,如今讓你自己挑,豈不如你所愿”
陸辰:“……”
幾日后。
鄒德全出門采買時(shí),也聽了一耳朵,面上便忍不住帶了笑,心道四郎此子果真是受過仙人點(diǎn)撥,頭腦靈光、做事妥帖,若換做旁的庖廚,非要經(jīng)年累月的鉆研方有如此口碑。
他已決意替自己的小徒弟好好打算一番,等辣子的播種有眉目了,便去京兆尹那兒走一趟。
至于當(dāng)下――
他決定露一手,犒勞犒勞自己的幾個(gè)徒弟。
于是,那天的樂寧同師兄們是被灶房里傳出的香味兒勾醒的。
被她抱在懷里當(dāng)抱枕、始終掙脫不去的陸宛禎原本認(rèn)命地扭頭看著窗子,察覺到她醒來,便用后爪軟墊蹬在她臉上,示意她趕緊放本殿下自由!
陸宛禎從她懷里跳出去時(shí),還做賊般左右看看,生怕被人瞧見堂堂太子殿下一世英名,如今已淪落成暖手爐的模樣。
樂寧不知小貓所想,只在回味這光滑皮毛的手感,或許連波斯最柔軟的地毯都比不過。
她起身時(shí),房中已無蘇含章的影兒,便猜到大師兄已經(jīng)先一步去了灶房,于是也趕緊洗漱了趕過去。
待她行至,果見蘇含章跟其他師兄一并于門口觀望。
樂寧湊過去,小聲問一句:“師父這是在做甚”
“渾羊歿忽。”王虎眼也不眨地回了她一句。
樂寧:……啊
她吸了吸鼻子,確實(shí)聞到了羊肉味兒,只以為師父要做羊肉,這幾日賣串兒賣得她鼻子都要對羊肉味膩了,面上的興致只能靠裝。
果然,廚房里的炙羊肉味兒更濃了,及至屋內(nèi)羊肉香味兒沖天時(shí),就見鄒德全取下烤架上的羊,置于案上,而后以刀剖其腹――
不多時(shí),他從羊腹中取出了……一只鵝。
樂寧:“……”
心細(xì)如發(fā)的三師兄恰好扭頭,見到她面上的驚詫,便小聲同她解釋道:“四郎或有不知,這渾羊歿忽乃是行軍宴設(shè)佳品,取鵝數(shù)只,毛、去五臟,釀以肉及糯米飯,五味調(diào)和,再取羊一口,亦剝,去腸胃,置鵝于羊中,縫合炙之,羊肉若熟,卸去卻羊,取鵝食之,是謂渾羊歿忽。”
樂寧聽得目瞪口呆,滿腦子只剩四個(gè)字:
燒錢,好吃。
光是鵝就值兩千多文,何況還有一頭羊,而且這羊竟只用來調(diào)味,并不食――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問三師兄:“何、何時(shí)能食”
灶房里已將鵝裝在盤中,雕蘿卜以為紋飾的鄒德全聽見,笑著回頭道:“如今便可食。”
不多時(shí),一只表皮炙烤為金黃,又吸取羊肉精華的整鵝,便呈現(xiàn)在師兄弟幾人眼前,鄒德全動(dòng)手用小刀于鵝下腹處一劃過,便能見到里頭飽含鵝味汁液的深色糯米飯,其間還能瞧見剁碎的菌菇、肉塊等豐足調(diào)料。
糯米飯的香味從切開的這口子里傳出,乍看過去,脆香鵝皮、緊致鵝肉、顆粒分明的糯米、及糯米飯中心的雞肉、菌菇等,層次分明,集結(jié)成令人聞之不忘的世間美味。
鄒德全隨意拿起著筷嘗了嘗,細(xì)細(xì)品味半晌,似是有些滿意自己技藝未退。
他略一頷首,蘇含章幾人便迫不及待地也跟著動(dòng)了筷――
樂寧將那鵝肉、糯米飯等一并送入口中的剎那,幾乎幸福到要飆淚:
“好吃!!!”
陸宛禎不知何時(shí)跳到了她腳底,著急地喵喵一連串叫了幾聲,探頭探腦地表示:
真的嗎我嘗嘗,讓我也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