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一怔,目光定定地看著賀宙。
他腦中有些混亂,好一會才回過神,揉著額角慢慢站了起來。
電話里謝雨星不停問他在干什么怎么不說話,季嶼眨了下眼,回道:“我現(xiàn)在有點事,待會再打給你,先掛了。”
“等等!你現(xiàn)在在哪”
“學(xué)校,馬上就回去。”說罷,季嶼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回了口袋里,接著收斂了神情,目光淡淡地看向賀宙,“你怎么會在這兒”
賀宙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字條,沖季嶼晃了晃。
季嶼瞥了眼,輕嗤了聲:“就知道。什么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賀宙從樹叢的陰影處走出,神情坦蕩:“全部。”
季嶼抿了抿唇。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該說點什么做點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說怎么做,腦子里被龐大的、爆炸式的信息填滿,一時沒有多余的腦子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就算思考了也沒什么意義。
眼前這人他打不過,動不了,要是他想把自己的事情說出去,那自己怎么著都沒用,而且秘密說出口后,他有種放松、解脫、愛誰誰的感覺,即使賀宙知道了,他也不怎么想管。
沉默了半天,季嶼開口了:“哦。”
賀宙微勾的唇角頓住:“……就這樣不打算說點什么”
“那你想聽什么”
季嶼心很累,不太想理人,他跺了跺腳,把蚊子都趕走后直接蹲了下來,拉起寬松的t恤罩住腿,然后自顧自地搜起了謝雨星跟他說的那幾個單詞。
a、β、Ω這三次字母他很熟,它們廣泛運用于數(shù)學(xué)和物理,但是運用在性別屬性里,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賀宙走了過來:“在看什么”
季嶼腦子里都是那三個字母,根本分不出精力招呼賀宙,他干脆地伸出一只手,手掌朝著賀宙,做“停止”狀:“待會再跟你說。”
賀宙失笑:“行,我等著你。”
他雙手插在兜里,頷首俯視著蹲成一團的季嶼。
眼前這個季嶼的外表還是印象里的模樣,看起來柔柔弱弱,不堪一擊,可舉止動作卻是大膽又活潑,踢翻他人課桌的動作時的表情狂妄又囂張,倒是……挺有意思的。
季嶼忽然抬頭道:“你是alpha”
賀宙點頭:“嗯。”
“ok。”
“還有別的問題嗎”
季嶼:“等會,我還在看。”
“行。”
說完賀宙轉(zhuǎn)身走向放在石頭上的書包,從里面拿了個東西,回到季嶼旁邊后他舉起手里的東西,噴向四周。
季嶼一下就聞到了那股沖鼻子的花香味,他擰起眉:“殺蟲劑”
賀宙看了眼瓶身:“花香型防蚊噴霧。”
季嶼古怪地看了賀宙一眼:“……真香,真粉。”
賀宙晃了晃瓶子:“我妹給我的,我覺得聞著還行。”
季嶼沒再理他,低著頭繼續(xù)看百科。
他越看越沉默,也越看越自閉。這一條條的文字?jǐn)⑹鲈谒磥砗喼背墴o敵魔幻,完全是人類社會倒退的真實寫照,但卻偏偏是這個世界的基礎(chǔ)設(shè)定。
在這個世界里,alpha最強,無論身體素質(zhì)還是智商和能力,都是最強,不論男女都有男性生/殖/器,且能力極強,能致人懷孕卻自己不會懷孕,是天生的領(lǐng)導(dǎo)者。
beta最普通,外表、智商、身體素質(zhì)皆是中等,男女皆有兩套生殖系統(tǒng),可以使人懷孕,也可以自己懷孕,但繁殖能力一般,一個beta一般只能孕育一個孩子。
他們數(shù)量最多,相當(dāng)于蜂群內(nèi)的工蜂。
而omega最弱,外表出眾但身體素質(zhì)很差,跟a和b比屬于柔弱一掛,完全做不來體力活。
男女皆有生殖腔,且有頻繁的發(fā)/情/期,發(fā)/情/期內(nèi)生殖腔會打開,可以說一啪一個準(zhǔn),啪完必懷孕,簡單來說就是巨能生。
而且他們跟alpha結(jié)合能大概率生出alpha,所以omega雖然地位低下,卻是alpha的標(biāo)配。
季嶼不停地做著深呼吸,覺得世界觀崩了個徹底。
尤其是看到那句“omega男性的男性生/殖/器普遍短小,且無令人懷孕的功能”,更是眼前一黑,覺得原地自殺都比待在這世界快樂一點。
這莫名其妙的穿越其實是想羞辱他吧
別的東西都大體不變,就性別變成了六種,變成六種也就算了,偏偏讓他成了男性omega,這不是故意玩他是什么
本來吉吉突然變小就夠打擊他的了,現(xiàn)在這情況跟沒收他的吉吉有什么區(qū)別
啊有什么區(qū)別
直接穿成女生都比現(xiàn)在的情況好一百倍!
把大致內(nèi)容都看完后季嶼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離原地去世不遠(yuǎn)了。
但是去世之前,他還有賬要跟人某個人算明白。
季嶼深深地吐息了好幾下,盡量維持著鎮(zhèn)定的臉色,道:“你徹底標(biāo)記了我這個身體,對吧”
賀宙聞言蹙了蹙眉,敷衍地從鼻子里“嗯”了聲。
季嶼又問:“據(jù)說alpha能夠很容易地影響被他徹底標(biāo)記的omega,無論是身體、思想還是靈魂,都能影響,是嗎”
這已經(jīng)是委婉的描述,百科上寫得要更可怕些。
被徹底標(biāo)記的omega等于成為了標(biāo)記他的alpha的附庸,但凡那個alpha人品差一點,對于omega來說就都是一場災(zāi)難。
還是無法反抗的災(zāi)難,為之殞命的omega不在少數(shù)。
賀宙:“差不多吧。”
季嶼點點頭,再次吸了口氣。
他冷下了臉,心里的火熊熊燃燒,語氣卻分外平靜:“食堂里讓我出丑是你干的,浴室里我忽然暈倒也是你干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