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韓暮這驚天地泣鬼神出手這一遭聲響不小,自然也驚動了臨廊的住客,霎時,只聞噼噼啪啪一陣摔門聲,被數(shù)次驚醒的住客怒氣沖沖從房內(nèi)出來,尚未睜眼張嘴罵聲即來。
“發(fā).......發(fā)生什么事了”
“呦呦呦,這不是剛才敲門的那個公子嗎看來沒得手被人家夫君揍了一頓。”
“人面獸心,活該!”
“不就辦個事,這誰家娘們也沒嬌氣的哭著嗷大半夜不消停,還讓不讓睡覺了!”
最后是一個生的五大三粗的壯漢,光著膀子,抖著一臉絡(luò)腮胡,煩躁的沖著韓暮和倌倌吼一嗓子。
喊出了大半男房客艷羨心聲的眾人:“.......”
女房客們則臉紅耳熱的將目光越過倌倌投在韓暮的糾實的腰.臀上......
聽到這露骨的渾話,駭?shù)幕觑w魄散的倌倌意識霎時回籠,登時羞憤難堪齊涌到臉上,忙掙動身子要從韓暮懷里撤出。
而男人禁錮著她腰.肢的鐵臂卻猛地收緊,令她掙動不得,倌倌嚇得身子抖瑟了下,委屈的將頭深深埋入韓暮臂彎里躲避神色各異的目光。
“現(xiàn)在知道害臊了”
頭頂傳來男人半揶揄半譏誚的厲聲。
這人就是故意看她難堪的!敢怒不敢言的倌倌心下戚戚,正想辯駁幾句,怕死的摸了摸自己尚在的手,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小聲埋怨道:“......人家是女兒家,臉皮薄。”
“窩我懷里把淚和鼻涕擦我身上的時候,怎么不臉皮薄了”男人輕嗤一聲。
“.......”
被戳破臉皮的倌倌大澹立刻在他懷里掙動起來。
廢手就廢手!大不了她以后用嘴叼著吃糕點!
“再敢動,我立馬在這辦了你。”
男人似察覺到她的意圖,沉厲的恐喝她。倌倌嚇得再不敢亂動了。
男人對她茍活的行為嗤笑一聲,卻未再譏誚她,抱著她忽然轉(zhuǎn)身,將她嬌小的身子掩在他身后掩住眾人視線。
他沉沉目光巡視在看熱鬧的眾人臉上,冷聲道:“錦衣衛(wèi)辦公,閑人勿近。”
此話一出,方才走廊中昏暗,眾房客的重點只放在兩男一女爭風(fēng)吃醋上,并非細(xì)瞧他們身上服飾,此時聞言,瞪大眼看清后,皆駭?shù)钠?股尿流,如無頭蒼蠅般奔回屋中。
“哎呦。”那壯漢奔跑中摔了一跤,忙爬起來,滿臉驚恐的對韓暮賠罪:“大人繼續(xù),大人繼續(xù),小的什么都沒聽到。”
噼噼啪啪關(guān)門聲震耳欲聾,只一剎那,原本熱鬧的走廊便恢復(fù)平靜。
錦衣衛(wèi)所到之處,雞犬不留。這確實是驅(qū)散看客的最佳手段,簡單粗暴的令人瞠目結(jié)舌。
倌倌心嘆:果然是齊榮國最年輕的進(jìn)士,手段和頭腦甩她幾條街.......
她好奇的從韓暮身后探出個腦袋,想要看一眼外面,視線掠過某一處人影時,呼吸猛地一窒,心疾跳起來。
卻是入客棧后早早去房內(nèi)睡的柳時明。
他身穿一襲月牙白的衣袍,衣襟未系,顯是被聲響驚醒倉惶趕來。只見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任道非,目光一凝,快步過去扶起疼暈過去的任道非后,如刃般的視線掃過來刺到她身上,用質(zhì)疑的語氣問:“怎么回事”
他面上表情似在嘲弄她勾引任道非惹出事,而并非是擔(dān)憂她險些被任道非輕薄。
雖心里早就對此人不抱希翼,可親耳聽到他鄙夷的質(zhì)問.......倌倌再無心思外面房客,心頭堵的難受。
“副指揮使覬覦我的人,趁我不在圖謀不軌,不該罰嗎”
禁錮在她腰間的大掌猛地收緊,險些要將她細(xì)弱的腰.肢捏碎,倌倌疼的蹙眉,咬牙忍著正要答話,擁著她的韓暮將她身子扳過來,面對柳時明。
柳時明面色微訝,隨即恢復(fù)如常:“副指揮使到底是韓大人的左膀右臂,就算一時色令智昏,做出什么荒唐的事,也不該受到這般懲處,韓大人下手是否太過”
“下手太過”韓暮眼梢掃了眼慘白著臉的倌倌,眸底晦暗如墨,冷嗤反問。
“區(qū)區(qū)一個女子而已,若因她傷了韓府和任府經(jīng)營多年的情誼,豈非得不償失”柳時明眸底倏然一深。
倌倌身子踉蹌了下,旋即攥緊了指尖,垂著眼將眸底的痛色掩去。
她不想在柳時明面前顯出狼狽,哪怕兩人已分道揚鑣,這是她癡纏他多年僅余的一絲尊嚴(yán)。
下一瞬,一只溫?zé)岬拇笳聘沧∷直常瑢⑺o的拳頭掰開,與她五指交纏在一起,似是在給她支撐,知握她手的人韓暮。她心頭一暖,感激的抬眸看他。
卻見他韓暮冷著臉,目不斜視的盯著柳時明,吝嗇的沒給她一絲目光。
只聽他譏誚道:“據(jù)韓某所知,柳大人嘴里的區(qū)區(qū)女子,不僅和柳大人是表親,更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柳大人見到她被任道非輕賤,非但不幫襯她懲處惡人,反而助紂為孽,說服我將她贈給任道非,這是何意難道這女子在你眼里是勾欄里能任任何男人輕賤的女子”
倌倌心肝一顫,一下子攥緊了韓暮的手指。
她也想聽聽自己在柳時明心里是什么地位,不為別的,就是單純的想知道。
柳時明望著相互偎依的兩人交纏一起的手指,眸底滾過洶涌怒意,可他一向?qū)⒆约旱那榫w掩飾的極好,這一瞬的異樣,并非令任何人察覺。
須臾,他淡聲答道:“以色侍君,人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