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穿的倌倌腮幫子鼓鼓的,嗔瞪他一眼:“酒是道萱妹妹喝的,倌倌還勸她少喝點來著,她偏不聽。”
反正他又不知道她拿滴酒未沾的任道萱頂黑鍋。
韓暮垂著眼,睨著她狀似摩挲他衣襟花紋,實則將殘留酒漬的指尖擦干凈的動作,冷嗤:
“這是你對待自己心肝的態(tài)度”
“......”
倌倌順著他視線看去,忙撤了手,悔的恨不得將剛才說的話連同飯菜統(tǒng)統(tǒng)塞回去,可一想眼前的男人是救她爹最大的希望,便深吸一口氣,再抬眼時面上已帶笑意,睜著一雙濕漉漉的明眸,軟求輕喚:
“暮哥哥――”
韓暮喉頭滾動了下,眸底晦暗不明。
沒等他開口,倌倌垂著頭甕聲甕氣的道:“......人家等了你好久。”是慣用撒嬌討好他的語氣。
倒會先發(fā)制人,韓暮聞著從她身上散發(fā)的淡淡酒味,輕皺著眉,掠過她迷蒙醉眼,還有隱在發(fā)髻后紅透的耳.垂,便收回目光。
酒喝了不少沒醉,還能睜眼說謊話。
見他半天沒反應,倌倌不知他是在想譏諷她的話,還是再想怎么羞辱她,忽變忐忑,她輕.咬著下唇,正要再說些什么軟話。
韓暮忽然撤后一步。
“咚”的一聲,他拉過近側一把檀椅坐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抬眸緊盯著她。
“若任家表小姐要說替父翻案的事,就不必提了,韓某愛莫能助。”
倌倌被那一聲撞擊聲嚇的心頭突突直跳,見他似避瘟神般坐的離自己這么遠,心感不妙,一般男人見對自己投懷送抱的女子,不是應該心猿意馬,意亂情迷嗎
而韓暮顯然是個例外――
他人坐在那如同一尊臉上寫著“生人勿近”的煞神,明確的表示對她不敢任何興趣。
那么就等同于,她用自己救父無望。
屋內(nèi)火爐燒著,溫暖如春,倌倌卻感到通體冰涼,她暗暗握緊自己的拳頭,拂了下耳邊碎發(fā),因這微微偏頭的動作,露出一段白.皙的頸子,秀.挺的鼻梁下,櫻.唇微嘟著,顯出苦惱且掙扎的神態(tài)。
“韓大人......”
“不叫穆哥哥了”韓暮視線絞在她頸子上,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繃的緊緊的,啞聲譏諷。
察覺到男人危險的目光,倌倌知道意味著什么,她僵著身子向前傾身,蹲下.身偎依在韓暮膝頭,含情脈脈的道。
“今晚倌倌不提別事,只是想和穆哥哥花前月下,品茶賞月。”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是不是也這樣求別的男人
便皮笑容不笑的輕嗤:“好啊。”
倌倌抬腳要去開窗邀他賞月,手腕卻忽然被他拽著朝后一扯,她身子猝然跌入他懷里,被他摟個結實。
她心頭一慌,下意識掙扎著身子要起來,卻被男人手臂死死禁錮著腰,掙動不得。
“怎么不是要一起賞月嗎“男人戲謔的嗓音貼著她耳根響起。
天下的狗男人都一樣,看著再衣冠楚楚也是個下.流痞子,倌倌修長的指甲嵌入掌心,她卻不覺得疼。
只要能使他救爹,她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她清晰的對自己說著,一咬牙,轉身用雙臂攀上他脖子,柔聲呢喃:“穆哥哥,可喜歡和倌倌在一起”
她便不信了,她都這樣主動撩.撥他,他還能坐懷不亂。
“喜歡。”
韓暮用指尖挑起她下頜,動作輕佻似去青樓押妓的老手,肆意的打量她。
倌倌強扼制住想立即逃跑的沖動,將滾燙的臉頰貼在他后頸上,避開他的視線。
“那倌倌說的事.......暮哥哥再考慮考慮”
這自然指的是替她爹翻案的事。
“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男人眼神盯著她的唇,暗示性的提示。
“倌倌.....都聽穆哥哥的。”本想著這事還需和他周旋些時日,沒料到他竟這么快松口了,倌倌松了口氣,秉著就當她親了條惡狗的想法,用唇輕碰下他的唇。
卻是言未明,意已道,可任由他施為。
男人身子倏然僵硬,倌倌不知他為何這般反應,心慌的厲害,生怕他反悔想要說點什么。
“倌倌!”
下一瞬韓暮卻霍然起身,倌倌猝不及防從他身上滾下來,險些一頭撞在小幾上,她忙扶住身側小幾才穩(wěn)住身形,倉惶抬頭,便撞上男人沉怒的臉:
“你好得很!為了救父,你就是這樣勾引男人的先是柳時明,后是任道非,他們兩個不愿幫你,你就想起我,轉而對我投懷送抱――”
“啪――”
方才在他這為救父所積攢的氣憤,屈辱,羞惱等各種情緒一瞬涌上心頭,倌倌驚怒交加,反手就抽了男人一個耳光。
韓暮竟不避不躲,生受了這一巴掌,他用指腹摸了摸發(fā)麻的唇角,眸底翻騰的怒意稍減,盯著倌倌一語不發(fā)。
兩人之間剛升騰起曖昧的情愫,瞬間跌至冰點。
倌倌怒極的腦子忽然清醒了,對方可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是唯一能救她爹,令她不惜糟蹋自己也要討好巴結的男人。
她竟腦子進水的打了他,是不是意味著她救父無望了
“韓大人,暮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憶及此,倌倌慌亂的抬手要去摸韓暮臉上鮮紅的巴掌印。
“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韓暮冷嗤。
他避開她的碰觸,抬腳就要走。
眼見他的手搭在門上,要拉開門走出去,倌倌忽生出破釜沉舟的念頭,攔住韓暮,揚起蓄滿淚水的雙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