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陰知道裘望安必定會來找她, 但她沒料到裘望安來的這么心急這么快,她涮肉還沒吃完裘望安就來了。
按理說他剛剛恢復(fù), 皇后定是會派太醫(yī)來一看再看,守著他一試再試的,他想脫身出宮來怎么不得兩天后
她嚼著肉笑了一聲“小傻子還真會掐著飯點來。”她看了一眼專心給她涮肉的裘衣輕小聲道“正好,相公可以自己問他, 他是如何好的。”
裘衣輕也笑了一聲,那個傻子只怕自己還糊涂著。
她吩咐將裘望安帶進來, 一邊點開了系統(tǒng)欄, 裘望安如今的狀態(tài)是
口語滿格。
武力正六百加。
腦力負四百。
她也是十分好奇, 這個負四百狀態(tài)下的小傻子是什么樣兒的。
止水帶著裘望安進到院子里來,九陰拿著筷子回過頭去眼睛便亮了,呀怎么腦子恢復(fù)一點點, 還變英俊了啊。
他穿了一身黑色長袍,腰間系著赤紅腰帶, 黑發(fā)高束在腦袋后, 馬尾一樣一搖一擺, 看起來精神奕奕, 芝蘭玉樹。
她倒是很少見裘望安穿黑色,他穿黑色襯得明珠一般容顏煥發(fā),漂亮, 令她十分滿意。
他仿佛有了精氣神。
“宋姐姐”他疾步過來,先脫口叫了一聲,又忙看一眼裘衣輕改口道“堂哥哥, 堂嫂嫂。”
語氣倒還是那個傻乎乎的語氣,依舊是懼怕裘衣輕的小慫包,但口齒清晰,聽著舒坦了不少。
“你怎么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宮中修養(yǎng)幾日才能得空出來呢。”九陰點了點椅子讓他坐,又問“吃晚飯了嗎”
裘望安本來一肚子的話要問她,可如今聽見“咕嘟咕嘟”的白湯翻滾,聞到滿院子的肉香,眼睛就飄到了小銅鍋上,這是什么新奇的好吃的他從來都沒吃過見過。
他盯著桌子上的肉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坐下去小聲說“我是偷偷跑出來的,什么也沒顧上吃堂哥哥和堂嫂嫂在吃什么呀我從來都沒有吃過。”
九陰樂了,但凡他想吃他就會說我從來都沒有吃過。暗示著說他想嘗嘗。
她讓春桃給他添了碗筷和醬料,什么也沒問,先從裘衣輕的碟子里夾出來一塊肉給裘望安,“你嘗嘗看,特別好吃。”
裘衣輕看了她一眼,她倒是大方的很,這肉是給她涼的,裘望安就不會自己煮嗎
他又看向裘衣輕,只見他學(xué)著九陰的樣子蘸了醬料放進嘴里,才嚼兩口就雙眼放光的盯著九陰激動的坐直了身子,含糊不清的道“好好吃真的好好吃”
他笑了一下,又往鍋里丟肉,他看出來了裘望安結(jié)巴是好了,但腦子沒好多少。
裘望安連吃了半碟子的肉才一拍大腿,想起他來這里的正事,將嘴里的肉吞咽下去急忙對九陰道“宋姐姐我結(jié)巴突然好了”
九陰看著他那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笑道“我知道,如今全京人都知道了,你不止結(jié)巴好了,你還開竅了是不是”
裘望安皺著眉認認真真的跟她說“開竅好像也沒有,我自己偷偷試過了,除了一些之前學(xué)過的字我都記得之外,沒學(xué)過的我還是不認識”他有些沮喪,其實他沒有變聰明,說不上是開竅了,“只是我不敢跟旁人說,更不敢跟父皇母后說,他們?nèi)缃穸加X得我開竅了,若我露陷了父皇定是會生氣,說不準(zhǔn)會怪責(zé)母后,還會訓(xùn)斥我會覺得我再次讓他失望了。”
“可以嘛。”九陰笑著接過裘衣輕遞來的肉塞進嘴里,不涼不熱正好,“如今你都學(xué)會騙人了,可見還是比從前聰明了一些。”
“啊”裘望安拿著筷子呆了呆,仔細一想,他好像是騙了父皇母后
“我不想騙人。”他難過的道“我不是故意騙母后和父皇的,只是他們那樣高興,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你知不知道如今你的境地用什么成語來形容”裘衣輕開口問他,“你想一想,找個合適的成語。”
“啊”裘望安又跟不上的看向裘衣輕,“成語啊”他絞盡腦汁想了想,“我想不出來,堂哥哥就不要考我了,父皇和母后才剛剛考過我。”
“騎虎難下。”裘衣輕夾了一塊肉給他。
“啊,對對對”他知道這個成語,“就是這個意思”
裘衣輕又道“你如今若是讓人知道你沒有開竅恢復(fù)正常,不止是失望那么簡單,京中百姓會偷偷恥笑你,你父皇會惱怒你再次讓他丟盡顏面,甚至?xí)w怒你母后小題大做鬧的全京皆知,說不準(zhǔn)他會再次將你送回道觀眼不見為凈。”
裘望安的臉色一點點白了,第一次有食不下咽的滋味,“我不想回道觀,堂哥哥你幫幫我我在宮里害怕極了,他們越高興我越害怕,怕自己露了餡,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他說著說著眼眶紅了一圈,“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突然結(jié)巴就好了,讓他們誤以為我好了,我沒想騙他們”
瞧瞧把小傻子嚇得,九陰安撫他道“不要怕,你堂哥哥定然是會幫你的,你堂哥哥最疼你了,是不”她故意看著裘衣輕挑挑眉,她可是盡心盡力幫他兄友弟恭,收買小傻子了。
裘衣輕無奈的笑了笑,夾了一塊河蚌給他能言善道的夫人添上,“是,只要乖乖聽話,什么我都幫,什么也不必怕。”
九陰瞧著他,他這話是說給裘望安聽的,還是說給她聽的呀。
“我一定聽堂哥哥的話”裘望安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堂哥哥和堂嫂嫂的話我都聽,我知道你們對我好。”
裘衣輕目光落在他握著自己的手指上,將手抽了回來,卻抬眼對他溫溫柔柔的笑道“我對你好不好不重要,你要記著你堂嫂的恩情,她待你好,你以后也要待她好,無論你處于何種境地。”
他忙不迭點頭“我知道的,我怎么會忘記宋姐姐待我好。”
“先吃飯吧。”裘衣輕道“吃飽了再說。”
堂哥哥可真好啊
裘望安那顆心立刻就安穩(wěn)了。
這頓飯他將一桌子肉吃的精光還意猶未盡,三個人慢悠悠吃到大半夜。
裘衣輕命止水去屋中取了一樣?xùn)|西來,是一顆琉璃一樣的彈珠子,他抬手塞進裘望安的香囊里道“你回宮去,會有一位叫青絲的嬤嬤去伺候你,你將珠子給她看,她就會護著你的。”他仔細替他系好香囊,“青絲嬤嬤很有學(xué)識,你將她留在你身邊,若是你父皇母后要考問你什么,她會偷偷告訴你,這樣你就不會出岔子露餡了。”
裘望安腦子不利索,只覺得有這樣一位嬤嬤幫著他再好不過,也沒多問。
裘衣輕又道“有什么急事你就出宮來找我,堂兄會幫你。”
“謝謝堂哥哥。”裘望安眼眶紅紅的撫摸著香囊里的珠子,他害怕的時候只有堂哥哥和宋姐姐會幫他。
“回去吧,時候不早了。”裘衣輕命止水送他出去。
等他一走,九陰便問“那個青絲嬤嬤是你宮中的眼線”
裘衣輕瞧著她輕聲道“她是看護我父親和裘景元姑姑,我沒死在宮里是她心善,那彈珠子,是我小時候她送給我的。我出宮后她幫了我許多,算是我宮中的眼線吧。”他說的清楚,又慢慢拉過她的手說“夫人還想知道什么我對你,知無不言。”
他冰冷的手指溫柔的握著她的手。
知無不言。
九陰看著他那雙滿是柔情的眼睛,慢慢嘆了口氣,“你這話說的若我不向你坦誠,倒顯得我這人不是個東西了。”
裘衣輕笑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夫人說與不說全看你高興,我心里知道你是為我好。”
完了完了完了,裘衣輕這開始對她使用美人的溫柔攻陷了,是要讓她良心過不去自行坦白。
可惜,她這等魔頭是沒得良心的。
裘衣輕今夜睡的又晚了,半夜才睡下,第二天下午才醒,沒想到九陰一直在等著他吃午飯,見他醒過來嚷嚷著餓死了,卻還是在等他洗漱下榻。
他心中說不出的高興,她也是習(xí)慣了他陪伴的。
等用過了午飯,裘衣輕命人備馬車。
“去哪里”九陰驚訝的問,不是說這些日子他要在府中好好康復(fù)嗎
裘衣輕命春桃給她拿披風(fēng)和準(zhǔn)備點心食盒,對她道“去游湖,昨夜我不是與夫人說過了嗎”
“啊真去啊”九陰以為他只是隨便吃醋說說而已,沒想到還當(dāng)真要去。
何止是去了,還一游就游湖一下午,到夜幕四合他才帶著她回了府。
這仿佛是開了個頭,之后一連七八天裘衣輕都沒讓她閑著,不是帶她去賞花,就是帶她去看騎馬,每一天不帶重樣的,他也不知是哪兒來的雅興,搞得九陰這么些日子就沒好好修煉過。
但雷打不動,裘望安每天夜里會溜出宮來嗣王府蹭一頓飯,跟裘衣輕和九陰說宮中又發(fā)生了什么,多是些瑣碎不緊要的,比如說母后找了太傅來給他上課,他只能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