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澤發(fā)現(xiàn)學弟直勾勾盯著自己,目光中充斥著復雜的意味,驚恐?憤怒?難以置信?
他看著冷譚,眉頭微皺,“嗯?”
冷譚指著外賣上的單子,手在抖,淚在流,火在燒,“這是什么意思?”
溫之澤愣了片刻,隨即笑了笑,“前幾天心情不好,隨便起的。難怪剛才外賣員打電話不知道怎么稱呼我。”
溫之澤把美團地址里他的昵稱改回“溫先生”。
溫先生這個昵稱,才符合學長的人設嘛!有氣質(zhì)、有素養(yǎng)、理智、優(yōu)雅、大氣、上檔次。
冷譚松口氣,不是他不是他,學長怎么可能是屋主那個死變態(tài)。學長是湊巧才用了那個表情符號“剪丁丁”做昵稱。
哪像那個男人……自戀又變態(tài),臭不要臉,人類的禍害,社會的渣滓。
怎么可以把學長和變態(tài)相提并論,簡直是在侮辱學長!
冷譚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溫之澤把一份竹筒飯給他,“我請客。”
原本冷譚是要感謝人家學長的幫忙,結(jié)果學長特大氣的請自己吃了一頓,太過意不去了。
學長人好好!除了他媽,再沒有別人對自己這么好。
冷譚深刻感受到來自話劇社的溫暖,暗暗決定,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報答學長。
別人家的竹筒飯基本上是碰瓷,只有飯,沒有竹筒,這家的米飯居然帶著一個完整的青色竹筒呢,潔白的米飯盛在青竹里,格外好看。這份飯貴就貴在飯盒上了吧。
真香!冷譚沒吃過這么香的米飯,那份九轉(zhuǎn)素腸他沒吃過,好像是豆皮里面卷了肉餡,裹上淀粉之類的炸過,再澆汁,特別下飯;腰果蝦仁里的蝦有多半截小拇指那么大了,筍炒的也很入味;哇,茄盒也好好吃啊!水果真甜!
有錢就是好!不過沒吃飽。
果然是山豬吃不來細糠嗎?
“學長,你不喜歡吃嗎?”冷譚自己把米飯干完,發(fā)現(xiàn)溫之澤的竹筒里還有多半份沒動。
“沒胃口,別管我,你吃吧。”溫之澤索性放下筷子,用濕巾擦完嘴,憂傷的喝礦泉水。
學長哪兒都好,就是一點不好,浪費。
冷譚很想說,你要是吃不完,一開始就把你那份撥給我,這樣就不浪費了。冷譚又把剩下的菜吃光了。
確實沒吃飽,平時別人打米飯要二兩,最多四兩,冷譚和李凱是北方人,飯量大,他倆有次比著吃米飯,一碗三兩,免費加,不限量,一人吃了食堂阿姨五碗大米飯。
溫之澤沒心思繼續(xù)聊劇本,冷譚謝過學長款待,把桌子收拾感覺,提著垃圾走了。
他把剩飯倒光,用熱水器里的水把兩個竹筒洗了五遍,洗干凈后,提著兩個竹筒樂呵呵的回寢室。
這是他和學長第一次共進午餐的美好結(jié)晶!珍藏起來,留個紀念。他想好圖樣,借了版畫專業(yè)同學的刻刀,花三小時在竹筒上刻了一片竹子,可以揭開的竹片蓋子背后,他偷偷的畫上了卡通頭像,像極了溫之澤。
胡天樂無意中發(fā)現(xiàn)冷譚書架上添了新物件,抬頭要拿,“你刻的?送我一個吧冷大師。”
冷譚笑著彈開他的手臂,把寶貝們放到最里面,“朋友送的,不行呀。”
李凱小聲嘟囔,“不就是一個破竹筒嘛,能值幾個錢,你送給老胡,就當借花獻佛唄。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能用幾個竹筒換來哥們感情,那太值了!老胡看上我這什么東西,隨便拿,白送!”
冷譚和胡天樂對視一眼,紛紛決定,別理這個沙雕。
晚上,冷譚接單去W市碧海小區(qū)送外賣。今天他的心情很好。
為什么?因為下午,冷譚收到溫學長的微信。經(jīng)過一次共進午餐,冷譚暗搓搓的把學長的備注改了:男神溫學長。
【男神溫學長:圖片你的“鳥”沒有點。】
冷譚點開圖片才發(fā)現(xiàn),光顧著秀字兒好,居然一激動沒有在“鵝鵝鵝”的鳥字旁上加那一點!
不尷尬,這充分說明學長很關(guān)注他!心里有點小激動。
今天的單子有所不同。
值得一提的是,他配送的顧客大都不是自己點的外賣,而是系統(tǒng)不知通過什么手段,檢測到這些人有自殺意圖,提前讓外賣員把孟婆湯送過去。
唯獨這個叫孫瑜林的客人,不知道從哪摸到他們家app,下了訂單,一碗分量十足的孟婆湯!恐怕送了這次外賣,失去孟婆的“死了么”外賣,會因為沒有湯賣徹底倒閉吧。
冷譚心想,地府估計本來就不看好這個外賣,要不然怎么會解雇孟婆,不想賺錢嗎?等等,好像就算孟婆在,也賺不了錢?他又開始為他的工資發(fā)愁。
碧海小區(qū)雖然不如天湖別墅區(qū)高檔,但是這里的房子每平米已經(jīng)到高達1w了。冷譚納悶,守著一百多萬的不動產(chǎn),為什么想不開?
按門鈴,門打開了,一個穿著土氣黃白相間格子襯衫、外面套著土紅色毛衣馬夾的男人站在門口,失魂落魄,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臉上寫著三個大字:我想死。
被那對毫無神采、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嚇一跳,冷譚覺得這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和末世電影里的喪尸有八`九分像。這才是要死的人嘛,那天遇到的變態(tài)自戀男,根本就不像是要自殺的人,還能一夜三次吶。
想到死變態(tài),冷譚屁股有點疼。
“您好,我是死了嗎外賣員,您的孟婆湯。”冷譚把湯給他,“請您務必在一小時內(nèi)喝下,否則湯會失效。”
孫瑜林看看手表,撓撓好幾天沒洗的頭發(fā)。他的發(fā)型,就像被發(fā)情的公雞糟蹋個夠的雞窩,亂的都打結(jié)了。他皺眉,“還有二十分鐘,到八點半我再決定喝不喝。”
冷譚第一次聽說,有人自殺還要看時間,八點半很特殊?
“進來坐吧。”孫瑜林領著人進屋,他看屋里亂糟糟的,有點不好意思,又撓頭,“不好意思啊,實在沒心情收拾,不能好意思啊,見笑了。”
冷譚無所謂,“沒事,您要不先幫我把訂單確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