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啊。”
阿汀問:“那個胖胖的是大龍嗎”
“大龍都忘了我看你就是個傻子。”
王君敲一下她的腦袋,吊起眉毛嫌棄:“狗屁青龍幫的老大,說白了就是宋婷婷屁股后面的幫,應(yīng)該叫婷婷幫!男人都是這樣,看到漂亮女人就像狗看到肉骨頭,賤得慌。”
老虎幫青龍幫婷婷幫……
阿汀再次云里霧里,再次說聲謝謝。
她想去看看陸好不好,然而轉(zhuǎn)身的剎那,木門重重關(guān)上,將她拒之門外。
王君嘖一聲:“小怪物真兇。”
嚷嚷著考試好累,她回屋睡覺去了。
阿汀的視線穿過門縫,望見滿是灰塵的八仙桌,以及上頭打翻的碗。
兩塊排骨咕嚕嚕滾到地上,剩下一塊嵌在紅薯里。它們都是完好無暇的,同樣被冷傲拒絕的。
阿汀在門外站了很久,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安靜又孤零。
晚飯過后,在爸媽的默許下,她又端來一小碗飯菜。
林雪春正在掃院子,瞧見阿汀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瓷碗擺放在門口,不禁潑冷水:“這么野的東西,你怎么喂得熟他連親媽都不認(rèn),餓死也不會吃你半口紅薯的!”
一語成讖。
連續(xù)三天過去,再沒有任何人給他送飯,他卻怎么也不肯吃她的東西。那扇門沉默而神秘的關(guān)閉著,仿佛將他和世間的一切劃分開來。
中考過后,阿汀漸漸承包起全家的伙食。
依舊是青菜豆腐和土豆的原料,附帶小小一袋豬肉條,成色不太好,大約是豬肉鋪?zhàn)永镒詈笫O碌倪吔牵粙寢尩蛢r收購的。
但好歹是肉。
先把兩根紅辣椒切碎,熱油翻炒十五秒左右。直到香酥的辣氣逐漸溢出,辣椒逐漸變?yōu)闇\褐色再取出。菜刀壓碎香脆的辣椒,剁成辣椒細(xì)末,老師說過,這個步驟在行業(yè)之中成為刀口辣椒。
老豆腐切丁,加鹽焯水,去除掉豆腥味;肥膩的豬肉替代牛肉,切成小條再剁碎,下鍋炒熟。兩大材料準(zhǔn)備完畢,再次清洗鐵鍋,以醬油料酒代替豆瓣醬,加入準(zhǔn)備好的辣椒末。
輔料散發(fā)出熱辣辣的氣息,加水加豆腐,加鹽加糖加味精,仿佛大雜燴一般,加入豆腐和豬肉末,最后加入水淀粉。湯汁咕嘟咕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粘稠,為白色豆腐覆蓋上一層油光紅亮的表層。
嫩滑滾燙的麻婆豆腐新鮮出爐,阿汀試吃了一口,辣得恰到好處,燙得舌尖微紅。
相比之下,洋蔥土豆餅的工序少很多,屬于新手也不容易出錯的家常菜。
洋蔥和胡蘿卜切末,加之土豆泥捏成圓壓扁,裹上蛋液炸幾秒鐘就行。
阿汀小心地夾住最后一個土豆餅,忽然聽見隔壁的貓叫聲。
不是錯覺,貓叫得凄厲而綿長,與嬰兒哭聲六分相似。
阿汀急忙抹抹手,跑到隔壁去,瞧見半只貓爪搭在門縫中,它瞧見她,叫得更兇。
“陸”
“喵!”
貓完全把這兩個字當(dāng)做自己的名字,歡欣地應(yīng)著。
“我說的是……大的陸”
“喵”
阿汀試圖比劃出瘦巴巴兇巴巴的少年,半道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和貓對話。好傻。
兩手挫敗地拍拍腦袋,她試著推門。
門后堵著八仙桌,似乎還有別的什么東西,半天弄不開。阿汀腦筋一轉(zhuǎn),跑到旁邊屋子里去。
王君正翹著二郎腿,躺在門口報紙上看小人書。被阿汀急急忙忙拉過來的時候,滿臉困倦。
她看著張牙舞爪的貓,再看看滿臉擔(dān)憂的阿汀,遲鈍地問:“怎么了”
阿汀:“陸好像出事了!”
貓:“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陸是誰
喵喵喵又是什么意思
王君摸摸腦門兒,聽不懂,但指著門問:“要我?guī)兔Π堰@個弄開”
阿汀:“嗯嗯!”
貓:“喵喵喵!”
兩個小姑娘還是推不開,阿汀正想再找別人幫忙時,王君倒退二十步,猛地一胳膊把門給撞開了。
厚重的塵土在空中亂舞,嗆得人和貓都喘不過氣兒來。王君捏著鼻子問:“怎么有一股酸臭味,我的媽呀我受不了了。”趕忙收腳退出去。
阿汀卻徑自往里走,看見角落里的陸。
他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