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解救及時,他身上沒有一處皮肉被烈火灼傷,如果他被燒傷了,傷口會迅速蔓延腐化,屆時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白狼低頭,溫柔地舔了舔他的臉。晴雯看到她雪白的毛發(fā)已經(jīng)被燒得不成樣子,部分皮膚焦黑,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經(jīng)破皮起了泡,完全不復當初精神抖擻的模樣。
血族的人圍了上來,眼神冰冷,圍著這一人一狼和一具尸體。
白狼喘息著,擋在了陸衍和晴雯身前,低吼著,威脅他們。
林老頭搖了搖頭,說“既然這樣執(zhí)迷不悟,那你們倆就去地獄里陪著他吧。”
周圍的血族已經(jīng)呈現(xiàn)進攻狀態(tài),晴雯還想反抗,不過她被他們控制了精神,身體僵硬,動彈不得。
許崎試圖掙扎著,但血族的精神控制力太過強大,而且是一群血族。
白狼寸步難移,有人朝她走了過來,伸出手,掐出了她的喉嚨,五指猛然收緊。
窒息的痛苦宛如無盡的深淵,深淵盡頭,是一片空虛。而她使盡全身力氣的掙扎,僅僅只是微微側過頭,望向躺在地上的那個男人。
她已有求死之心
晨曦的微光刺破黎明的層云,她嘴角揚起一抹凄然的微笑。
陸衍,我來找你了。
就在她意識行將消散之際,只聽一聲巨響,身后巨大的火垛猛然坍塌,顧懷璧從天俯沖而下,將那個掐著許崎脖子的男人一腳踹飛出去。
身后又是幾匹狂怒的巨狼撲過來,將周圍的血族嚇得連連后退,瘋狂逃竄。
獸化的成年狼,絕對是他們不想招惹的存在。
許崎認得那幾只狼,是石俊和孫嘉平,還有云景
還有她老爸
許崎老爸沒有獸化,但是已經(jīng)氣得鼻孔冒煙了,沖過去將那個掐著自己女兒的男人拎起來,一通發(fā)泄式的暴揍。
“你欺負我閨女老子弄死你”
面對這混亂的一幕,林老頭依舊保持著風度和體面,理理衣領,走出來與顧懷璧面對而立“狼王,讓他們停下來,在這里發(fā)生爭執(zhí),于兩族無利。”
顧懷璧冷冷地望著他,并沒有馬上叫停,只說道“你搶我的人,燒我的狼,現(xiàn)在又要休戰(zhàn),你當我們遛著好玩嗎”
“我何時搶你的人了,陸衍本就是我們血族的初代長老,我們要燒掉他的尸身,讓他的靈魂得以安息,這無可厚非吧。”他看看奄奄一息的許崎“至于你的狼,是她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顧懷璧嘴角揚了揚,擋在了許崎和陸衍面前,淡淡道“既然已經(jīng)在月亮的見證之下結婚了,那初代陸衍就是我族的女婿,說到底也是我族的男人,如何安排他的尸身,那就是我狼族的事情,與你血族無關。”
“你你強詞奪理,我們血族可沒有承認這場婚禮,我不同意。”
“我聽說,血族的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初代陸衍年紀比你還大吧,他結婚何時需要經(jīng)過你這老東西的同意。”
顧懷璧此言一出,林老頭被噎著了,氣得說不出話來。
的確,血族的血脈羈絆不會像狼族那樣強烈,他們的家庭觀念也很薄弱,他們獨來獨往,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婚姻選擇更是個人選擇,無需經(jīng)過誰的批準同意。
“好就算,就算不需要誰同意,但陸衍已經(jīng)死了,誰知道他想不想入贅你們狼家呢你這就是強買強賣,占著人家的身體耍流氓你們”
林老頭被顧懷璧氣得已經(jīng)顧不得什么體面和紳士風度,口不擇言地罵了起來。
顧懷璧從容一笑,走到許崎身邊蹲下來,安撫地摸摸她的白毛,然后拾起她頸上戴的那枚銀色十字架。
“這枚十字架,你們應該認得。”
血族眾人臉色頃刻變了,這枚十字架,陸衍隨身攜帶已經(jīng)好幾百年了,是對他相當重要的物件,現(xiàn)在它戴在這只白狼的脖子上,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了。
林老頭望望顧懷璧,又望望周圍這幾只氣勢洶洶的狼,知道陸衍這身體,他們恐怕是管不了了,也只能偃旗息鼓,作罷。
白狼重新爬回了陸衍身畔,蹭蹭他的臉,然后趴在了他的身上,睡去。
許崎住進了狼族的私人醫(yī)院,燒傷科,她的身體大面積燒傷,不過狼的痊愈能力比人類強很多,這些燒傷很快就會痊愈,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只是讓許崎很不爽的是,她老爸給她買了個狗狗專用的伊麗莎白圈戴著,避免在長新肉癢癢的時候,她忍不住伸舌頭去舔。
許崎戴著伊麗莎白圈,怨念地看著老爸。
老爸在她住院以后,幾乎日夜不休地陪在她身邊,全程陪護,精心照顧,細致入微。
雖然父女倆時不時還是會拌嘴吵架,但這就是他們過去相處最正常的狀態(tài)。
那晚,許崎爸見女兒決然赴死的模樣,被嚇得魂不附體,所以現(xiàn)在啥都不在乎了,什么名譽什么尊嚴,只要她活著,比什么都珍貴。
雖然大家都說陸衍沒問題,身體已經(jīng)拿回來了,現(xiàn)在好生安放著,讓她不要擔心,好好養(yǎng)傷。
但是許崎沒見到他,總歸是放不下,好幾次企圖翻窗遁走,都被老爸給拎了回來。
她想聯(lián)系晴雯,奈何手機也被老爸收繳了,醫(yī)院里又全是狼族的人,晴雯好幾次想偷偷溜進醫(yī)院探望她,都被兇巴巴的護士狼姐姐嚇退了。
醫(yī)院門口,一身蘿莉裝的云景打量著穿齊胸襦挽發(fā)髻的晴雯,眸光里頗有幾分同道中人的意思。
他帶晴雯進了醫(yī)院,路上還問了晴雯不少衣料訂制的問題,晴雯說她的衣服都是自己裁剪縫制的,因為店鋪里做出來的裙子,形制不是這里有問題就是那里有問題,還不如她自己做呢。
云景的眸光頃刻間變了,啊,他有點想舔她呢
晴雯完全不知道云景此刻腦海里翻云覆雨的想法,但他熱切的目光讓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這個狼“姐姐”,該不會想跟我搞百合吧。
晴雯這樣想著,進了許崎的病房,許崎老早就聞到她的味道了,只等她進門,直接跳到她身上“我想死你啦”
晴雯猝不及防,看到一個戴伊麗莎白圈的女人往她懷里撲,她本能后退幾步,和云景撞到了一起,讓許崎撲了個空。
“咦。”
晴雯回頭望了望這個膚白貌美可愛炸裂的蘿莉小姐姐,為什么小姐姐的胸這么平,為什么小姐姐的肚子這么硬,為什么小姐姐還有喉結
蘿莉小“姐姐”紅著臉跑出了病房,晴雯捂著心臟,對許崎說“你們狼族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家伙”
許崎望著云景的背影,笑了笑“只有他比較奇怪而已。”
“我這幾天一直想聯(lián)系你來著,可是進不來,這醫(yī)院太可怕了,全是狼。”
“我也想找你呢。”許崎拉著她的手,急切地問“陸衍還好嗎”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們族人把他弄哪兒去了”
“他不是不是你在照顧嗎”
“我什么時候不是,那天晚上之后,你們族人就把他帶走了呀,我連他的面都沒見找。”晴雯說著掏出手絹,幾乎都要抹眼淚了“我一個弱女子,就像纖弱的浮萍,無依無靠,我又不能去跟你們老大理論。”
許崎嘴角抽了抽“知道了,我我會去問。”
半個小時后,云景重新恢復了正常打扮,穿著白襯衣黑褲,倒有幾分清秀鄰家少年的感覺。
他帶晴雯走出醫(yī)院,晴雯滿心惦記的都是陸衍的身體,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云景。
“你叫什么”
“晴雯。”
“我叫云景。”
“哦。”
“我今年22,你呢”
“哦真巧。”
“你也22歲嗎”
“我222歲呢。”
“”
那晚,許崎還沒有去找顧懷璧,反倒是顧懷璧先來了病房,似乎有話要對她說。
他手揣兜里,臉色低沉,倚在柜子邊,望了許崎很久,看得許崎頭皮發(fā)麻。
“老大,你想說什么”
“跟我來。”
顧懷璧說完,走出病房。
許崎不解地追上去“你帶我去哪里呀”
“不是一直想見你丈夫我?guī)闳ヒ娝!?
許崎心里一喜,但是顧懷璧的態(tài)度有點奇怪,她有不妙的預感,生怕陸衍出什么差錯,但又不敢細問。
顧懷璧走進了電梯,她也趕緊跟上,電梯上行,電梯門在頂層的特護樓層,打開了。
許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著她走出去,來到了特護病房門口。
隔著透明的窗玻璃,許崎看到陸衍躺在病床上,面上戴著氧氣罩,周圍幾臺復雜的儀器正在檢測他的生命體征,而邊邊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正在給他拷體溫。
拷體溫拷體溫
許崎傻了。
然而當她看到那臺心率檢測儀的時候,她驚得都快說不出話來,心跳檢測儀顯示有心跳,心跳六十二,正在緩慢遞增是人類的正常心率范圍。
許崎再度望向陸衍,一再確定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他,沒有看錯。
“老大,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問我”顧懷璧眸光犀利地掃向了許崎“或許我應該問問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許崎心里一突,像是秘密被發(fā)現(xiàn)似的,臉頰泛起一絲不自然的潮紅。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沒做,別問我。”
許崎的反應,很顯然已經(jīng)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顧懷璧灼灼目光望著她,她糾結了許久,終于還是低聲承認道“我是在用自己的血養(yǎng)著他。”
顧懷璧呼吸都緊了緊,他抓起許崎的手,看到了十指指腹上無數(shù)道好了有壞、壞了又愈合的疤痕。
“你是不是瘋了”他將許崎拉近自己,沉聲質問“你怎么能做這樣的事你用你的血,養(yǎng)一個死人”
許崎怕極了,連聲喊著“哎,邊邊你快出來,救救救救我”
邊邊從病房出來,趕緊讓顧懷璧松開了許崎“有話好說,別動手呀。”
顧懷璧氣的不行了,一腳踹翻了路邊的垃圾桶,兩個女孩都被嚇得往后退了退,瑟縮在一起。
這是多年來,第一次看見他發(fā)這么大的火。
他之前怎么沒有想到,陸衍的身體能保持長年不腐不壞,怎么可能是奇跡,是許崎這個蠢貨,常年累月在用自己的血喂養(yǎng)他的身體。
邊邊走過去,攥了攥他的手“他恢復了心跳和呼吸,這是好事啊,你你發(fā)這么大脾氣做什么,嚇唬誰呢。”
許崎驚訝地問“邊邊,你說什么,你說陸衍怎么了”
邊邊對她說“陸衍有心跳和呼吸了,身體體征基本恢復,甚至就連體溫都升高了,這很反常。”
當然反常,血族是不可能有心跳的,體溫更是長年保持冰凍。
可是陸衍卻
許崎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沖進了特護病房,仔細檢查了陸衍的身體狀況和全部的病歷表。
如果不是他現(xiàn)在就睡在這里,睡在她的面前,面色紅潤,睡顏安寧,許崎差點就要以為這是邊邊跟她開的愚人節(jié)玩笑。
陸衍的各項身體機能報告反應,他現(xiàn)在
是個正常的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