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你是不是還沒睡醒”
“千真萬確,不信你們等成績公布的時候就知道了。”
理綜絕對不可能不到一百分的謝景現在對著一張理綜試卷愁眉不展。
而且,這章試卷也不是謝景。
沒署名,卷面相當干凈,只填了選擇題,反正謝景也不知道對不對。
早自習還沒結束,老張在教室和小雜物貨間來回巡視,暫時沒發(fā)現謝景的異樣。
雜物間的桌子特別破,紅漆掉的差不多了,缺了一個角,上面還有亂七八糟的刻痕。
“xxx,我討厭你。”“xxx絕世大傻逼”
非常具有時代特色。
桌子上面剛好是一扇窗戶,光線很好,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隔壁科技樓的星空頂,還有科技樓后面的小花園。
二樓還安了防盜窗,謝景非常想給自己點播一首,鐵窗淚。
雜物間里沒課本,沒教輔,沒參考答案,只有一個謝景、一張試卷、一直筆、一張桌子。謝景想破腦袋,也沒法讓記憶回到三年前。
謝景考試懷疑自己能不能走出這個房間了。
張憲斌從班里巡邏一圈回來,湊到謝景的面前:“寫到哪了”
謝景隨口胡扯:“改了幾道選擇題。”
卷面剛好在物理上,張憲斌伸頭一看。全對,頓時心里有點唏噓。
別看現在的小孩態(tài)度不端正,逼一逼又不是寫不出來。
張憲斌很滿意。
“咚”\"咚\"“咚”
有人敲門。
張憲斌:“請進。”
沈晏清推開門,從外面走進來:“老師,我好想拿錯了,這才是謝景的卷子。昨天走的時候好像拿錯了。我書背完了,想看錯題,別人的卷子我用不慣。”
張憲斌伸頭一看,果然密封線里寫著謝景的名字。張憲斌點點頭:“你去換過來吧。”
不是,手上這個卷子是沈晏清的
謝景記得很清楚,當時急著堵寧浩遠,是第一個離開考場的,反正他也不會寫。
當時班里沒人,他塞進桌子就走了。
全程沒遇到沈晏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謝景還沒細想,沈晏清已經把謝景自己的卷子遞過來了。
沈晏清也沒多說話,拿回自己的卷子就走了。
張憲斌跟在沈晏清后面,回班里巡視早讀。
換了一張卷子,該不會寫還是不會寫。
“實驗室制備溴苯的反應裝置如圖下所示,關于實驗操作或敘述錯誤的是:”
na2co3好像有點印象。
k是啥是淺紅色嗎
謝景覺得他可能是個文盲。
算了換一頁。
謝景剛拿起卷子,忽然一張小紙從卷子里掉到地上。
謝景撿起來一看,小紙的標題是“二中開學考理綜參考答案”。
人在家中坐,答案天上來。
二中每次考完試,都會先發(fā)參考答案,讓學生拿著試卷對著參考答案估分。理綜是昨天夜晚考的,答案可能是昨天晚上,也可能是第二天早上發(fā)的。
反正和謝景沒關系。
謝景不記得他見過。
這個謝景見都沒見過的參考答案,出現在了他的試卷里。
試卷是沈晏清送來的。
謝景一瞬間就打通了其中關竅。
直接夾在卷子里很可能被老張發(fā)現,沈晏清通過交換試卷,親手把參考答案遞給了謝景。
謝景竟然品出了一點革命黨人地下交接情報的意思。
就是這么一張薄薄的、排版丑陋的紙,救謝景于危難之中,讓謝景如獲至寶。
他才坐了兩天不到的同桌竟然這么講義氣。
真人美心善沈晏清。
有了參考答案之后,寫進寫卷子寫的很快。張憲斌來的時候,謝景就假裝看題,張憲斌走的時候,謝景就刷刷把答案抄到卷子空白的地方。很快就從小黑屋里放出來了。
謝景回來的時候,沈晏清正在整理錯題,聽見動靜頭也不抬地說道:“卷子寫完了。”
“寫完了。”謝景站在過道里,真心實意地說,“謝謝。”
沈晏清抬頭,眉眼彎彎:“不用謝,改天請我吃飯就行。”
謝景說:“行。”
由于今天早上謝景的試卷暴露。張憲斌今天一天都對謝景格外關照。
三節(jié)自習課,無時無刻不守在班里,時不時還要走到謝景旁邊徘徊幾步,就差在謝景頭頂上按一個監(jiān)視器,生怕謝景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謝景這一天又累又困,一一放學就回家了。
夜晚十點多,謝景家里照舊沒開燈,方婉舟和關欣應該都睡了。
謝景把廊燈打開,扶著墻換鞋,轉身把鑰匙放在櫥子上,一抬眼嚇了一跳。
方婉舟坐在沙發(fā)上,直勾勾的朝著謝景看。
她在等謝景回來。
謝景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點回家,走的時候還沒人起來,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睡了。謝景經常一個多月都不會和方婉舟碰面。
方婉舟竟然在等他。
廊燈的光線不是很強,照不到沙發(fā),客廳的燈光非常晦暗,顯得她整個人陰鷙又猙獰。
謝景印象中,她這位關系淡薄的母親始終是落落大方的,美麗又從容,對所有人都笑的像一朵隨風搖曳的野百合,高貴又美麗。
謝景從沒見過這樣的方婉舟,臉色黑的幾乎與昏暗的燈光融為一體,像個瘋子。
兩個人一個站在玄關處,一個坐在沙發(fā)上,遙遙對峙,誰都沒有說話。
謝景要看看,方婉舟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你翅膀硬了,學會不歸家了”方婉舟率先開口,聲音顯得有些粗糲。
方婉舟竟然會問謝景為什么不回家。
謝景覺得太好笑了。
謝景重生回來也就不到半個月吧,方婉舟竟然已經和他說了兩次話了,真是不容易。
甚至還會質問謝景為什么不回家,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謝景記得很清楚,在他高三的寒假那年,也有過夜晚不回家的時候。
而且不是一天,是整整半個月。
那年冬天特別冷,陽城沒有暖氣,學校放假放的特別早,張憲斌帶著班里的幾個特等生,去隔壁市示范中學交流補課,半個月沒回來。
謝景走到時候沒和任何人說,
當時臨近年關,關博在外地忙生意,經常在他們家照顧的阿姨請假回老家過年了,新來的阿姨,不知道家里還有謝景這個人。謝景回來的時候,房間里落了一層灰。
謝景從走,到回來,整整半個月,方婉舟沒過問過一句。謝景習以為常,他覺得是自己不夠好。回來把自己的房間打掃干凈,有快快樂樂的過年了。
真的很傻。
謝景不想回答了,一切如常,把鑰匙放在櫥子上,轉身回房。
“謝景!”方婉舟在背后吼道,“我問你話呢!”
謝景停步,回頭:“您有事嗎和您有什么關系嗎”
方婉舟:“你怎么和你媽說話呢”
謝景冷笑:“您不是說,您和我沒關系嗎”
方婉舟有點歇斯底里:“你現在是什么樣子,頭發(fā),語氣,態(tài)度,人不人、鬼不鬼,明天染回來,染成黑色,只能是黑色!”
“媽,你怎么了”關欣醒了,揉著惺忪地眼睛,赤著腳從房間里走出來,“好吵,我睡不著。”
方婉舟起身,走到房間門口,伸手把關欣抱起來,柔聲道:“欣欣乖,回去睡覺好不好。”
那一瞬間,她又是那朵美麗芬芳的野百合。
沒意思。
謝景冷眼旁觀,轉身回房,鎖上了門。
第二天一早,謝景來到了辦公室和張憲斌說,他想住校。
張憲斌當時正在改剩下的一小部分卷子,問道:“你家不是就住在新城嗎,怎么突然想住校。”
謝景說:“宿舍離的更近,可以省下時間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