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的情況和陳耕猜測的幾乎完全一樣。
酒會是自助餐的方式,能看的出來聯(lián)絡(luò)處乃至共和國都為這次的酒會付出了極大的努力:
一尺長的大對蝦擺擺滿了兩個大盤子,一看就是水產(chǎn)公司優(yōu)中選優(yōu)、用加了冰的保溫箱空運來的,看著就讓人口水直流;
一個就有半斤重的生蠔,里面滿滿的都是肥嫩的肉,看著就讓人有食欲,保證純正野生無污染;
茅臺、五糧液、汾酒、西鳳……八大名酒一樣不少,擺的滿滿當當,一看就是專門為了這次的活動哪來的高檔內(nèi)供貨……
其他的各種各樣的東西不知凡幾。
陳耕很清楚國內(nèi)現(xiàn)在的條件有多么艱苦,不客氣的說,這些食材都是國家拿來換取珍貴的外匯的的少數(shù)幾種商品,相信在這之前,聯(lián)絡(luò)處的同志們碰都沒舍得碰這些東西一下,哪怕是現(xiàn)在,聯(lián)絡(luò)處的同事們雖然到處找人聊天,但他們依舊很自覺的不碰餐桌上的各種食物,哪怕陳耕已經(jīng)看到不止一個人在那里暗自吞咽口水。
但付出了這么多的努力,結(jié)果卻很不讓人樂觀,來參加這個酒會的人,幾乎都是以一副旁觀者的態(tài)度冷冷的看著聯(lián)絡(luò)處的同志們忙前忙后,對聯(lián)絡(luò)處的同志們聯(lián)絡(luò)感情的言語也是冷冷以對,或許對他們來說,來參加這個酒會就是一個任務(wù),只要來了,不中途退場,任務(wù)就算是完成了,至于其他的免談!
陳耕親眼看到有個被拒絕了不知道幾次的聯(lián)絡(luò)處的同志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里抹了抹眼角,可轉(zhuǎn)頭回來,他又笑容滿面的和來參加這次酒會的海外同胞聊天,哪怕被人無視了也不在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熱臉貼了別人的冷屁股,完全就是一副唾面自干的樣子。
陳耕眼睛一酸,不想看到這個樣子,下意識的一轉(zhuǎn)頭,就看到有個聯(lián)絡(luò)處的同志舉起裝了至少2兩白酒的酒杯一飲而盡,一張臉立刻如同煮熟的螃蟹殼一般通紅,而和他碰杯的那位,只是嘴唇隨便沾了沾酒杯的邊……
“不容易是吧”有個聲音在陳耕身旁響起。
“是啊,是不容易,”陳耕點點頭,哪怕不轉(zhuǎn)頭,他也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不過其實也正常。”
“哦”丁海軍揚了揚眉毛,好奇的道:“怎么說”
說是這么說,可丁海軍的心里其實非常高興:現(xiàn)在看來,大概自己是今晚唯一一個沒有遭遇冷臉的聯(lián)絡(luò)處官員了吧
陳耕卻笑著搖搖頭:“你們都清楚,問我做什么”
“……”丁海軍一陣無言,這個年輕人說的沒錯,為什么會遇到這種情況,他們自己其實也很清楚。
沉默了片刻,丁海軍沉聲道:“我們沒錯。”
“是,你們沒錯,”陳耕點點頭:“但很多時候不是沒做錯就行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定要分個對錯,做對了不一定是對的,做錯了也不一定是錯的,不管是政治還是其他的什么東西,哪有什么非黑即白”
丁海軍驚訝了,眼前這個小年輕,也就20出頭吧這些話是一個20出頭的小年輕能說的出來的說的直白一點,別說是20來歲的小年輕,哪怕是四五十歲的、在官場里混了一輩子的中年人,也未必能有這小子看的通透。
原本沒抱太多希望的丁海軍,心中泛起濃濃的好奇。
“你說的對,”一陣沉默之后,丁海軍試探著向陳耕問道:“既然這樣的話……”
不等丁海軍說完,陳耕就擺擺手:“我知道你要問什么,不過你還是別問了。”
“嗯”丁海軍覺得這太尷尬了,我還什么都沒說呢。有些不甘心:“你連我的話都還沒聽……”
“看看眼前的這個酒會,”指指眼前的這個氣氛詭異的酒會,陳耕說道:“您想問什么問題,這用說嗎”
“……”
原本有許多話要說的丁海軍,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陳耕很年輕,可在陳耕的面前,丁海軍卻感覺自己似乎不著寸縷的站在他面前一樣,自己的想法完全瞞不過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仿佛能夠看透自己的心肝脾肺和大腦,真是太可怕了!
看著自己未來的(或者說是過去的)老丈人那瞠目結(jié)舌的樣子,陳耕忽然很想笑:“你也別多想,我是個中國人,任何時候我都是一個中國人……”
說話的功夫,陳耕從隨身攜帶的手包里掏出三疊鈔票丁海軍:“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