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辦法把整個竹筐的底扯掉,但是沒有家伙,竹筐又非常堅韌,而且在這么寒冷的地方,我們沒有穿上衣,全身都凍僵了,沒法使用力氣,最后只能一點點地摳,終于在竹筐底下摳出了兩個能把腳伸出去的洞。
已經沒有時間去修整洞口折斷的竹子尖刺,我們把腳伸出去,一點點地往前挪動。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可是,洞口的尖刺不停地劃我的腳踝,很快就被弄得傷痕累累,饒是如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們一點點地往前挪動,也不知道胖子有沒有跟上,一直到我挪到門邊,才問胖子如何了。我聽胖子的說話聲,發(fā)現胖子已經在門外了。
胖子的行為肯定比我魯莽很多,但是他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蟲子咬。我用力一跳,跳過門檻,來到了院子里。胖子問我:“那個喇嘛我們就不管了嗎?”我道:“我們先保命再說吧,現在哪里有時間管他。”
兩個人在院子里一點一點地挪動,好不容易挪到院門,到了走廊里,可是所有的蟲子都跟著我們走,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胖子道:“看樣子想把它們甩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咱們不可能這樣一點點地挪到山下去。”
我對胖子道:“現在這種情況,沒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咱們也得這樣前進。”
胖子也沒轍,只能一邊罵一邊繼續(xù)往前挪。
接下來就非常枯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子走走、停停、歇歇、走走,一共走了多少時間,只覺得膝蓋酸軟,腰酸背痛,肌肉都勞損了。憑著一點點記憶和偶爾透過縫隙看到的一點特征,我們一直在往寺廟的門口移動,一直走到黃昏的時候,我們才跳出廟門。下面還有好長一段山路要走,這時我已經筋疲力盡,竹筐也不能保暖,我身上所有的皮膚都凍得發(fā)紫。加上這樣的前進方式相當消耗體力,我們已經整整一天水米未進,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們就算不給蟲子咬死,也會被凍死餓死。
一直走到階梯邊上,我在想能不能一路滾下去,滾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活命,畢竟我們能夠采用的保護方式只有竹筐。滾下去的話,只要我們身體保護好,就算一身淤青,也比累死凍死好。
這時,我發(fā)現蟲子開始一只只地離開我的竹筐,很快,竹筐上的蟲子屈指可數了,而且后面的蟲子也沒有跟上來。
我透過縫隙看了看胖子,確實如此,于是趕緊把我頭上的竹筐挑開。胖子的竹筐上已經一只蟲子都沒有了,所有的蟲子都往寺廟飛去,沖進廟門,似乎它們活動范圍就在這個廟門之內,廟門之外,它們絕對不會踏足。
我過去把胖子頭上的竹筐扯下來,發(fā)現胖子已經被凍得神志不清了,我拍了拍他的臉,把他從竹筐里揪出來。胖子迷迷糊糊地問道:“咦,我們已經上天堂了嗎?”
我道:“可能我們身上體溫太低了,它們已經感覺不到我們的溫度了。”
胖子哆嗦道:“不僅是它們,連胖爺我自己都感覺不到了。”
我們縮著身子,咬著牙關,不停地搓自己的身體,頂著接近零下的冷風,緩緩地走下山去。這幾年的經歷,讓我的身體素質和意志都得到了充分的鍛煉,否則我絕對走不完這條路。
等我們終于來到了山下,來到了那個酒吧的時候,我們身上的皮膚幾乎都凍傷了,但我竟然還保持著非常清醒的頭腦,連我自己也非常驚訝。我進屋之后,不敢直接沖到屋里最暖和的地方,我怕溫度驟然變化,會導致我的血管爆裂。
我們一直站在玄關,等著身上的皮膚開始有知覺,開始有刺痛感,才敢進去。徑直走到暖爐邊上,撲面而來的暖流不像以前一樣讓我們昏昏沉沉,而是讓我身上所有的肌肉顫抖和抽搐,皮膚也開始火辣辣地疼痛起來。
此時我在心里慶幸,幸好我們下山的時候沒有下雪。
一邊的服務員看到我倆這個樣子,都看得目瞪口呆。我和胖子坐下來,還沒開口說話,胖子直接暈倒在我的坐墊上,倒下的時候差點把暖爐撞翻了,而我也在扶他的一剎那,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