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前,長沙鏢子嶺。
四個土夫子正蹲在一個土丘上,所有人都不說話,直勾勾地盯著地上那把洛陽鏟。
鏟子頭上帶著剛從地下帶出的舊土,離奇的是,這一壞土正不停地向外滲著鮮紅的液體,就像剛剛在血液里蘸過一樣。
“這下子麻煩大嘍。”老煙頭把他的旱煙在地上敲了敲,接著道,“下面是個血尸嘎,弄不好我們這點兒當(dāng)當(dāng),都要撂在下面噢。”
“下不下去喃?要得要不得,一句話,莫七里八里的!”獨眼的小伙子說,“你說你個老人家腿腳不方便,就莫下去了,我和我弟兩個下去,管他什么東西,直接給他來一梭子。”
老煙頭不怒反笑,對邊上的一個大胡子說:“你屋里二伢子海式撩天的,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給翻蓋子了,你得多教育教育,咱這買賣,不是有只匣子炮就能喔荷西天。”
那大胡子瞪了那年輕人一眼:“你崽子,怎么這么跟老太爺講話,老太爺淘土的時候你他媽的還在你娘肚子里吃屎咧。”
“我咋說……說錯了,老祖宗不說了嘛,那血尸就是個好東西,下面寶貝肯定不少,不下去,走嘎一爐鍋湯。”
“你還敢頂嘴!”大胡子舉手就打,被老煙頭用煙槍擋了回去。
“打不得,你做伢那時候不還是一樣,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獨眼的小伙子看他老爸被數(shù)落了,低下頭偷笑,老煙頭咳嗽了一聲,又敲了那獨眼的少年一記頭棍:“你笑個啥?碰到血尸,可大可小,上次你二公就是在洛陽挖到這東西,結(jié)果現(xiàn)在還瘋瘋癲癲的,都不知道著了什么道。等一下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二伢子你帶個土耗子殿后,三伢子你就別下去了,四個人都下去,想退都來不及退,你就拉著土耗子的尾巴,我們在里面一吆喝你就把東西拉出來。”
年紀(jì)最小的那少年不服氣了:“我不依,你們偏心,我告訴我娘去!”
老煙頭大笑:“你看你看,三伢子還怯不得子了,別鬧,等一下給你摸把金刀刀。”
“我不要你摸,我自己會摸。”
那獨眼老二就火了,一把揪住老三的耳朵:“你這雜家伙跟我尋事覓縫啰,招呼老子發(fā)寶氣喃?!”
那年紀(jì)最小的少年看樣子平日挨過不少揍,一看他二哥真火了,就嚇得不敢吭聲了,直望著他爹求救,怎料他爹已經(jīng)去收拾家伙去了。他二哥這下得意了:“你何什咯樣不帶愛相啰,這次老頭子也不幫你,你要再吆喝,我擰你個花麻雞吧!”
老煙頭拍拍老二的肩膀,大叫一聲:“小子們,操家伙啰!”說完一把旋風(fēng)鏟已經(jīng)舞開了。
半個小時候后,盜洞已經(jīng)打得見不到底了,除了老二不時上來透氣,洞里連聲音都聽不清楚了,老三等得不耐煩起來,就朝洞里大叫:“大爺爺,挖穿沒有?”
隔了有好幾秒,里面才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不……知道,你……待在上面,拉好……好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