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湘的經(jīng)歷不過是最后幾年奪嫡之爭的縮影。真正歷史上的年玉湘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內(nèi)連生三子, 卻又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紛紛夭折, 歷史上最后幾年的奪嫡之爭也如年玉湘的遭遇一般陷入了白熱化,所有參與其中的皇子大臣彼此敵對, 完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根本無法調(diào)節(jié)。
而有寶珠這個異世來客的蝴蝶效應(yīng)的影響的世界,年玉湘在奪嫡的最后幾年雖然仍舊受寵, 仍舊連生二子, 但兩個孩子都存活了下來, 年玉湘也不曾因為接連生產(chǎn)而掏空身體,只能纏綿病榻。
同樣,因為朝中局勢早已鮮明, 雖然礙于康熙, 許多大臣不敢明著投靠胤禛,但暗中卻都通過一些宴會對胤禛做出了一些表示。
對此,康熙了然于心, 卻并無太多表示。
沒有額外的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表態(tài),其他大臣如何看不懂風(fēng)向
胤禛地位漸穩(wěn)。
而之后無論是被康熙派去清查京、通兩倉,還是在冬至這天代替康熙到泰陵祭天, 都讓胤禛在朝中的呼聲愈發(fā)高漲。
而與此同時,年羹堯與胤禛幾個孩子在邊關(guān)完全不遜于胤禵的表現(xiàn),也讓八爺黨最后的掙扎被輕易摁下,再掀不起半點波瀾。
康熙六十一年十月,康熙突然來了興致,只帶著梁九功一人來到原雍親王府的皇家學(xué)校, 他并未通知任何人,就在學(xué)校所在的墻外聽了一會兒里面奔跑笑鬧聲,眼神突然沉寂下來“梁九功,老四其實很不錯了,是吧”
最近身體小病不斷,幾乎日日喝藥才能勉強保持神智,康熙心里便有了猜測,自己恐是大限將至。
梁九功嚇了一跳“皇上”
“你呀,還是這般小心。”康熙擺了擺手,讓梁九功攙扶著自己回了馬車,“去老四家看看。”
臨近死期,康熙反倒前所未有地平靜下來。
就在前些年,康熙甚至還是個流連權(quán)柄,舍不得手中全是被人覬覦一絲一毫,面對羽翼漸豐的老四,他甚至想過要將十四抬起來與老四打擂臺,最好能爭個你死我活
若非那些個提前參加考封的孫子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康熙恐怕還意識不到自己老了
不但自己老了,就連自己的兒子也老了。因為他的孫輩都已經(jīng)成長起來了,重孫輩也出生了好幾個,而且一個個在自己看不見的角落成長得很好,灼灼其華,耀耀生輝。
尤其是老四家的幾個小崽子,明明同父異母,卻相處地意外和睦,讓他這個見慣了兄弟相殘、父子相斗的人都生出了些許羨慕。
老四有福氣,娶了個好福晉。
但只是這樣還不夠,康熙眼底閃過一道冷芒,他還需要做最后的確認。
得知康熙突然上門,寶珠竟不覺得意外,態(tài)度十分平靜地將人請進了門。
寶珠想要派人去請胤禛,卻被康熙抬手制止“不必,朕今日上門并非為了見老四。”
寶珠也不多問,默默側(cè)立一旁,靜等康熙吩咐。
康熙不說話,她也一言不發(fā)。
屋內(nèi)一片死寂,若非還能聽見幾道微不可聞的呼吸聲,寶珠都快要以為屋內(nèi)只有自己一人。
約摸兩炷香的時間后,康熙突然笑了一聲“你很不錯。”
寶珠心頭一緊,不敢多言。
好在康熙此次前來也不是為了見她,試探后確定自己這個四兒媳沉得下心后,便干脆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將弘暉叫來見朕。”
“弘暉今日休沐,特意趕到學(xué)校去同弟弟們相處,回來尚需要一段時間,還望皇上勿怪。”
康熙微訝,擺手“無妨。”
康熙與弘暉相處過一段時間,后來因為胤禛的緣故更是將其放在皇位繼承人的位子上考慮過,得出的結(jié)論是他很優(yōu)秀,出乎意料地優(yōu)秀。
作為皇帝,康熙一向是自得的,無論是在文化上的成就,如促進滿漢大融合,如主持編寫四庫全書;還是在無功上,三征葛爾丹,維護了滿蒙和平,都是拿得出手的政績。
康熙自認,他完全不必歷史上的那些皇帝差。
但同時,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他太好大喜功,對名聲太看重,對有功之臣也太軟和,以至于在威懾力漸漸消去的晚年,給下一位繼任者留下了一個千瘡百孔的大清。
弘暉很好,然而又不夠好。
或者說,弘暉身上的有點不是康熙想要的。
康熙想要的是一個殺伐果斷的革新除弊之人,但弘暉卻是個冷靜溫和的守成者。
康熙一度因為弘暉而動搖了將皇位交給胤禛的想法,當(dāng)時還是梁九功的一句“弘暉世子只是您孫子”的話給打消了念頭。但如今他自知時日無多,卻無法就這么放任。
其實胤禛有很多兒子,他們?nèi)甲銐騼?yōu)秀,性格各異,就算拋開了弘暉也能從中找到合適的胤禛的繼任者,但腦海里產(chǎn)生這個想法的時候,康熙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弘暉那雙堅定又溫和的雙眸。
不甘心
這樣的情緒在康熙親政之后,便再未出現(xiàn)了,但在弘暉身上,他卻難得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情緒。
如今弘暉站在自己面前,這樣的情緒不減反增。
康熙看著弘暉,問了許多話。不同于上一次的淺嘗輒止,這一次康熙的問題要深入得多,上到民生溫飽,下到邊境戰(zhàn)爭,只要是他覺得皇帝應(yīng)該掌握的知識,他都問了弘暉。
弘暉答得很好,出乎康熙預(yù)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