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趁著起風(fēng)時候, 薛桂瑤屋里頭閑不住,又令婆子將從前玩過的風(fēng)箏拿出來,叫上姜荺娘一道去玩。
姜荺娘本就覺得有些萎靡不振,偏薛桂瑤軟磨硬泡著, 這才叫她換了身輕便衣服去。
待二人好不容易將風(fēng)箏放上了天去, 正樂呵著, 姜荺娘便覺得一有些頭暈?zāi)垦!?
薛桂瑤扶著她,疑惑道:“你這是怎么了”
姜荺娘來不及應(yīng)她的話便掩著唇犯了一股子惡心。
“不會是中暑了吧” 薛桂瑤嘀咕著, 卻也不敢大意,忙扶著姜荺娘在邊上坐下來歇歇, 又將桌上涼茶倒給她喝下去。
“你可不要嚇我,這會兒有沒有好一些了”
姜荺娘撫了撫心口, 低聲道:“就是覺得惡心,想來是太久沒這樣皮實了, 突然動起來反倒不適宜了。”
薛桂瑤卻仍是不放心道:“你也別逞強,好端端的怎么就能覺得頭暈惡心了, 我?guī)闳ニ究障壬抢锟纯础!?
姜荺娘覺得她好生奇怪。
薛桂瑤只與她道:“司空先生可是醫(yī)術(shù)極高的大夫,咱們能被他看病那是多難得的機會呀。”
她這說話有些好笑,總之便打著為姜荺娘身體好的緣故, 硬是將姜荺娘給拖拽過去了。
她們自不敢總?cè)ゴ驍嚽f氏, 但那司空越在薛府里也是有個自己的住處。
他那小院里都是曬滿了藥材,不管是給莊氏用什么藥,基本都是他自己帶來的藥材入湯熬用。
姜荺娘她們也是來得巧了,這時司空越正坐在院子里坐在小凳子上篩選藥物。
“我家妹妹方才與我放風(fēng)箏時忽然覺得頭暈惡心, 你能不能給她瞧一瞧”薛桂瑤上前去便直接問他。
司空越抬眸掃她一眼。
這府里來尋他看病的下人也是有的,只要不是占用著給莊氏安胎的時間,他一般都是不會拒絕。
如今見這兩個姑娘跑來,他自然也是一視同仁。
“且進(jìn)屋來吧。”他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起身放下袖子往屋里走去。
薛桂瑤與姜荺娘跟上去,司空越又令姜荺娘伸出手來,待他把脈之時,見薛桂瑤湊近瞧著,便與她道:“姑娘可否去外面架子為我挑選二十片碎參片”
薛桂瑤見他使喚自己,一時覺得有些怪異,偏又有種詭異的歡喜感,轉(zhuǎn)身便出了屋去。
姜荺娘本也沒覺得這是個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卻見他仔細(xì)認(rèn)真的樣子,難免怕自己年紀(jì)輕輕真有個什么惡疾,便也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可有看出我是個什么病癥”
司空越收了手,沉默了片刻,才與她道:“姑娘是害喜了。”
姜荺娘愣了愣,有些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害喜,害什么喜
然而很快,她便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來。
“先生是說……”
“一月有余。”司空越簡潔道。
姜荺娘頓時便想起來,一月之前,她還在莊錦虞府上……
這時薛桂瑤進(jìn)了屋來,將那參片放在了司空越面前,問道:“先生看這些可行”
司空越微微頷首,薛桂瑤則毫無察覺屋里怪異的氣氛,問道:“不知先生有沒有給我這妹妹瞧出些什么來”
司空越道:“沒有。”
姜荺娘緩過神來,則是與薛桂瑤道:“我都說了我是沒什么毛病的,就是有些暈乎,想要回去歇一覺。”
薛桂瑤只好應(yīng)了她,道:“好好好,我這就送你回去。”
她二人起身來,姜荺娘卻遲疑看向司空越,“先生可會將病人的病情與旁人說”
司空越道:“有些話我向來都只說一遍,若是關(guān)乎旁人名聲的事情,我自不會胡亂開口,這是大夫最基本的原則。”
他能說出這些話來,姜荺娘才松了口氣。
然而她走后,司空越卻有些無奈地?fù)u了搖頭。
生平頭一次被人要挾,損了自己陰德的話自然只能說一遍。
只是這姑娘已經(jīng)落入了旁人網(wǎng)中,還仍不自知。
待姜荺娘回到薄香居后,心中都是一團(tuán)亂麻。
她方才在外面自然能裝得自然無事,然而一個人呆在屋里時,心底深處那些不安全部都一股腦涌上來了。
她以往什么事情都不敢瞞著薛老太太。
可如今這件事情,若是就此放任不管,那么她只怕瞞不過三個月。
屆時老太太只怕真的會被氣死,再者說,老太太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若她誤會姜荺娘是借此想要叫她同意姜荺娘嫁去瑾王府,只怕她更加不會同意。
姜荺娘愈發(fā)覺得無措,便在這時突然有人進(jìn)了屋來,嚇得她魂兒險些就飛出去了。
“姑娘,明日便是你與瑾王殿下約好見面的日子,奴婢來提醒你一句。”
姜荺娘與她說道:“我知道了,明日不會忘的。”
芷夏見她臉色怪異,但二人已然生分,她也沒有了關(guān)心的余地,便悄聲退了出去。
姜荺娘則是將那一手的冷汗撫在了裙擺上,滿心都是莊錦虞那雙宛若深淵底端的幽黑眸子。
翌日一早,姜荺娘便去老太太那里問安。
薛老太太見她異常安靜,有些奇怪地瞅了她一眼,道:“怎么,一早上便有人惹你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