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這男孩……男人看向她,清晰可見的口型,一字一句,對她,又或是對自己說。
“may we all get what we want(愿我們都得償所愿).”
陳昭一步一步,走回原處,而后,便被并不怎么憐香惜玉地推回車廂后座。
這次可沒有之前那么好運,洛一珩解下領(lǐng)帶,姿態(tài)嫻熟地捆住她手,背負身后。
之后,方才拽起之前宋致寧耍帥拖下來的外套風衣,轉(zhuǎn)身,走到某位人事不省的三少身旁,蹲下身,將衣服往人身上一蓋。
陳昭蜷縮在后座右手邊那小小角落,眼也不眨地、透過車窗觀察著洛一珩的動作——
站在原地,他看著宋致寧那張臉,很久很久。
末了,卻又一語不發(fā)地上了車,沒給陳昭反應(yīng)的機會,跑車機能功用被發(fā)揮到最大,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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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
陳昭卻也怎么都沒想到,洛一珩在丟下宋致寧,會選擇驅(qū)車趕回葉昭昭那棟別墅,接到徐程程之后,這車沒往所謂的郊區(qū)走,越開,外頭反倒越像是她熟悉的場景。
普陀區(qū),人民醫(yī)院,亂糟糟的菜市場和早餐攤,公屋的大水槽……
前面幾乎就是她曾經(jīng)和蘇慧琴跟白鋼一家人住過的那片區(qū)域。
哪怕自從她“失憶”以后,已經(jīng)用這個借口,足足兩年多沒有和他們這家人聯(lián)系過,但無可否認,那里依舊是她做夢都不會忘記的彎彎繞繞小巷,和破敗的樓道、永遠貼不齊的對聯(lián)和福字一起,構(gòu)成她有關(guān)少年時代的所有慘痛回憶。
“……”
緊咬的下唇泛出些許腥氣。
她不懂,為什么洛一珩會知道這里,更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把自己帶到這里。
人多意味著亂,亂意味著人盡皆知,更何況,他還開著一輛拉風的法拉利,讓人過目難忘。就算是個初出茅廬笨到家的“綁架犯”,也不會選擇用這樣的地方來遮掩行蹤。
是故。
呆看許久過后,陳昭還是別過臉來,看向駕駛座,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為什么來這”
話剛落地,一旁的徐程程猛地推她一掌,“閉嘴啊,話這么多!”
陳昭:“……”
她被推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倒咽回腹中的臟話攢了一籮筐,只得很識時務(wù)的不再提起。
相比較起來,前座的洛一珩倒是冷靜很多。
緊攥方向盤,微微向右一擺、拐入最后的小道,駕駛的間隙,他甚至還有閑心安慰一句:“程程,別這么激動。”
卻并沒有直面陳昭的問題。
數(shù)分鐘后,車輛最后在公房樓下停穩(wěn)。
洛一珩側(cè)過臉來,看向徐程程,溫聲叮囑了一句:“我就不上去了,先回去搬宋致寧,你帶著她和人見面,知道在哪吧小心安全。”
“嗯嗯,阿卡,我……”不像面對陳昭的厭惡至極,此刻的徐程程甚至還有些羞怯模樣,“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們隨時保持聯(lián)系啊。”
“好,”洛一珩敷衍地點了點頭,看向窗外,“現(xiàn)在還早,等我電話,別沖動,知道嗎”
“……”
身旁的女人雙眼熾熱,與當年看jacky張的時候不同,充滿了純粹的崇拜和男女之愛。
陳看透一切昭:這就是典型的戀愛誘騙犯罪現(xiàn)場吧,洛大明星
可惜她現(xiàn)在沒有發(fā)言機會,不然一定要——
車門猛地被拉開。
不知何時已經(jīng)先一步下車的徐程程拽住她,也不顧她雙腿發(fā)麻僵直,就這樣粗魯?shù)匕讶死萝嚕人径ǎ譁販厝崛岬兀筋^說了句:“阿卡,拜拜。”
重新將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
法拉利絕塵而去,絲毫不帶留戀。
徐程程目送洛一珩,滿腔掩不住的歡喜。
而陳昭看向那輛法拉利的牌照,一個個字符掠過,隱隱約約的念頭在這時不合時宜地竄上心間:這輛車,該不會好死不死,是宋致寧名下的吧
之前洛一珩一直在表態(tài)跟隨宋家,無論是錄音里也好,實際行動也罷——如果這個時候,自己跟宋致寧一起失蹤,之后再死于非命,責任算誰的
還不是現(xiàn)在暈死在路邊那個
靠。
冤大頭。
這下真成冤大頭了。
她咬牙切齒:“喂,徐程程,你……”
這么一喊,徐程程從目送的眷戀情緒中回過神來,霎時間尖銳了神色,“別廢話,走!”
換了往常,陳昭少不了要給這女的一腳,無奈剛要掙扎,“及時”地抵住她后背。
眼下這個狀況,她實在不敢以身犯險,只能牙關(guān)緊咬,趔趔趄趄被人趕著往前走。
時不時,遇到一個面熟的鄰居,徐程程演技竟還超群,往前一步。一邊把她被綁住的手遮的嚴嚴實實,一邊問候一句:“啊,陳昭,是你鄰居啊大媽好,我是昭昭的同事。”
去你/媽死人/頭的同事。
陳昭臉色鐵青,受制于人,只能跟著訥訥點個頭,再在心里把徐程程的祖宗全部問候一遍。
很快走過公屋前的一片空地,進了昏暗樓道。
一路往上,是陳昭再熟悉不過的一段路
而后,哪怕她再不情愿,也只得在徐程程手中刀刃猛地逼近一寸的威脅下,在三樓停住腳步。
女人從她身后伸出手,叩門,重重的三下又三下。
陳昭盯著門栓,在心里祈禱,不斷祈禱:不要有人,不要是他們……
“咔噠。”
她心里一涼,顫顫抬頭。
瘦弱的男人,常年略有些佝僂著背,一雙賊兮兮的眼睛四下打量,最后停在陳昭身上,與她對上視線。
這間永遠也不想回來的公屋,卻終于還是重新在她面前,重新敞開大門。
男人突然笑了,而她狠狠別過臉去。
耳后,是徐程程一字一頓、句句明晰:“是白鋼吧——我是宋少的人,上次我們談過了的,讓我們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
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在本周四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