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收盤, 星辰it實時漲幅超過30%, 成為最熱話題,疑似有大莊家巨額收購, 引發(fā)種種推測……恒成地產本次算是因禍得福,星辰it股價的上漲, 大幅帶動恒成利好消息, 看來近期股市的頹勢將會有所緩解。”
離開別墅, 陳昭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周遭環(huán)境, 女護工便用一條不知從哪掏出來的黑色絲巾, 把她雙眼一裹, 塞進車里——或許是害怕沿路監(jiān)控, 還不忘把她強制按倒, 面朝里,“睡”在自己膝蓋上。
陳昭拗不過這力氣, 也無意和那比自己大腿還結實的小臂對抗。
剩下點閑心,只得耐心聽著車內的財經(jīng)廣播來消磨時光。
女主持人的聲音清脆甜美。
還在一如既往, “代表廣大股民”向金融專家們請教著意見:“王教授,前段時間,星辰it大股東宋先生被傳在宋家內部離心, 導致星辰it一度跌停,當時您預測星辰it將會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走不出這次陰影,現(xiàn)在市場卻反其道而行之——不知道您怎么看待這次的變動”
陳昭在心里暗嘲:聽得出來,是對這個王教授很有意見了,明里暗里遞刀子。
但人畢竟是個教授, 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又把人繞回圈子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這位宋先生暫時沒有完全把控一個大公司的商業(yè)頭腦,而星辰it又是當年宋達開拓性的事業(yè)之一,具有很重的紀念意義和新時代商業(yè)價值,”他話音一頓,愈發(fā)冷靜沉重,“對于恒成孰輕孰重,內行人都很清楚,我想,這次被人大幅收貨,并不算一個純粹的利好消息,有可能是敲給恒成聽的警……”
還沒聽完。
不知道前座是誰,便把這車載廣播一把關掉。
車內復又靜默下來。
連本想要開口嘲諷兩句的陳昭,也在聽見“宋致寧”這名字的時候愣了愣,喉口一滯。
她這次回來,本來想著除了看看爺爺之外,要是有時間,應該要當面對宋致寧說聲謝謝。畢竟他把那段錄音送回給她,雖然并沒有能改變鐘生依舊要被逼出面的結局,至少,也算是他作為宋家少爺?shù)牧錾希瑢ψ约鹤畲蟮纳埔狻?
可是現(xiàn)在這個處境——
很微妙地,陳昭想,她總覺得,洛一珩被冷藏、宋致寧和宋家起沖突,或許或多或少,都和那段錄音的去留有關系。
如果宋致寧真是因為那個錄音被弄得那么狼狽,那她就真的……確實是,欠了他一個不小的人情。
分明從前是個什么也不顧忌的紈绔二世祖,只會用錢來羞辱旁人的富家子,究竟是為了什么,要做到這樣的地步啊。
無奈。
陳昭就這樣想了一路,也沒想到答案。
翻來覆去間,又不知過了多久。
她能感覺到的,唯有車速在逐漸放慢,最后在某處停穩(wěn)。
而后,是車門一開一合,“砰”一聲響在耳邊,過了好半晌,似乎方才想起還在后座的自己,又繞到后頭。
女護工動作并不算溫柔,好歹也扶住她,拉下車,一路帶著往前走。
陌生而黑暗的視界讓人下意識地有些不安。
好在陳昭一貫是個鬼靈精,很快,就想到比起害怕,更要緊的是記下行進的路線,方便之后溜走,也能以此來分散恐懼——可對方顯然比她更有經(jīng)驗,一直在帶著她繞圈圈,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是趔趔趄趄、一陣左彎右繞。
直至最后,房門一關,她被拉著坐上一塊柔軟床墊,按住肩膀。
陳昭終于認了命:一孕傻三年,自己這次怕是記不住了。
眼前的絲巾隨即被解開。
她揉揉眼睛,左右打量。
四面是極簡風裝潢的小臥室,藍白色海軍風為主調,除了固定電話以外,其他的家具乃至浴室用品都一應俱全,完全沒有想象中的苛待。
扶著自己的人,倒是不知何時,從兩個女護工變成了葉昭昭和徐程程。
“你就呆在這,衣服在衣柜里,吃的每天會送過來,”葉昭昭把四周可能要用到的東西都一一指給她看,末了,不忘沖她一笑,禮貌客套,“放心,我們說是請你做客,就暫時不會做什么過分的事。”
也不知道心境發(fā)生了什么變化,突然看著,像是遠比之前在洛夫人那的時候要從容多了。
“還要再等幾天”陳昭心下一動,臉上倒是比她還平靜,反問一句,“你還能‘暫時’多久”
她這話問得委婉而直中紅心,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問出背后的動機和指使者,又或是從葉昭昭嘴里聽到什么旁的蛛絲馬跡。
果不其然。
葉昭昭望向她,鄭重其事的一眼。
末了,只說一句:“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什么時候邵奇愿意適可而止,或者我老板目的達成……不會太久。”
她說的隱晦,無奈陳昭單刀直入,“如果兩個都不呢”
這句大概是直指某種最不好的結局。
葉昭昭沒有回答她,只和徐程程對視一眼,便無意再多說廢話“談判”,扭頭離開。
“咔噠”一聲響。
說是做客,也不過是表面功夫,粉飾過后的綁架要挾罷了。
房門被合攏,反鎖。
徹底地,斷絕了陳昭與外界主動聯(lián)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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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香港,鐘家老宅二層,小會客廳。
鐘邵奇位居圓桌主座,雙手指尖相抵成塔,抵住唇線。
正對面的投影幕上,映出一張熟悉的臉。
——數(shù)日來沒有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中的宋家三少,在這次私下的視訊會議中、在信號源那頭,暴跳如雷,右手握拳,在手邊茶幾上叩叩數(shù)下,聲聲鈍響。
一雙桃花眼不掩怒意,眉心緊蹙。
深藍色風衣下,長腿交疊,搭成個二郎腿。
他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混不吝模樣,面上神情,卻是鮮少有之的震怒。
“鐘邵奇!你別太過分!”更是直呼大名,連基本面子上那些個禮儀也棄之不顧,“你這跟以大欺小有什么區(qū)別趁著我姐在籌備婚禮,竟然想一口吞了星辰,不覺得自己太卑鄙了嗎之前你唆使江源不跟我們簽約——好啊你,我以為是為了拖低恒成,你竟然還有后招,殺回馬槍!”
只有兩個人的場合下,他也不必再端著恒成三少的架子,實在氣不過,仿佛恨不得越過網(wǎng)線到屏幕這頭來跟鐘邵奇打一架。
“richard,”鐘邵奇倒是很冷靜,“你應該知道,現(xiàn)在木已成舟,我手里已經(jīng)有四成星辰股份,除非你能拿出更大一筆資金,在明天收盤之前跟我們爭一把,否則很快,我想我們就可以坐上同一張桌子來商量星辰的未來發(fā)展了。”</p>
他不急不緩,話里還算客氣,沒把可能的將來,宋致寧要把坐了五六年的大股東位置拱手相讓的結局攤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