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杰聯(lián)系不上你,就給我打電話了。”和悅抽出紙巾,觸上他額頭,秋清安也沒躲,就這樣直直看著她。
“你吃東西了嗎”擦完汗,和悅又問他,秋清安睫毛動了動。
“沒有。”他目光虛浮,聲音很輕。
“一覺就睡到現(xiàn)在了,被敲門聲吵醒的。”
“………”和悅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一肚子的問題,最后只撿了幾個關(guān)鍵的。
“你經(jīng)常胃痛嗎嚴不嚴重,有沒有去醫(yī)院檢查過。”
“偶爾。”秋清安避重就輕,“飲食不規(guī)律才會這樣。”
“那你上一次吃東西是什么時候。”
頓了許久,秋清安動唇,“昨天中午。”
“…………”
“你什么時候開始睡覺的。”和悅過了會,輕聲問。
“不記得了。”秋清安回答完,又想了想,神色困惑。
“好像外面天快亮了。”
和悅許久沒有說話,盯著他蒼白的臉。
此刻的秋清安和巷子里那個艱難從地上爬起來的少年幾乎重合了起來。
學校里的他,有朋友,有兄弟,有人暗自傾慕。
雖然不愛笑,話少,但整個人就如同所有這個年紀的男生一樣,似乎能看到青春希望。
然而褪去偽裝。
夜深人靜獨處時,這個他才是真正的他。
暮氣沉沉,孤獨伶仃,華美的外表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淤泥沼澤。
和悅突然想到,假如今晚自己沒有過來找他,那是不是秋清安就獨自一人在這空蕩蕩的房子里,慢慢的任由生命力消耗,或許到最后,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又或者,掙扎著下樓,跌跌撞撞像剛才那樣把藥片干咽進去,強撐著身體去燒水,一個人度過這個難捱的夜晚。
如果……如果相框中那個女人還在。
結(jié)果肯定不一樣。
她會輕聲細語關(guān)懷。
會給他送上熱水和藥。
也會做上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然后溫柔地叫他起床吃飯。
和悅低著頭,眼淚一顆顆砸下來,落在地上,很快消失得了無痕跡。
“我叫了粥,你待會吃點。”和悅飛快站起來背過身,甕甕地說,隨即快速擦干淚水。
“你先休息一會。”和悅環(huán)顧一圈,在角落看到一塊小毯子,展開,傾身蓋在秋清安的身上。
她不敢看他,一直低著頭,即將起身時,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她眼前。
秋清安大拇指從她眼睛下面抹過,指腹有淡淡溫熱,觸感陌生而清晰。
他聲音帶著困惑。
“你怎么哭了”
和悅僵住。
是電話聲解救了她。
她慌亂站直,拿出手機,江浩杰問她情況。
和悅?cè)詢烧Z把秋清安現(xiàn)在狀況告訴他,江浩杰在里頭十分懊惱。
“我就知道!就知道…”
“你把電話給清安,我跟他說。”
和悅把手機遞給了秋清安,他看了眼,伸手接過放在耳邊。
不知道江浩杰在對面說了什么,秋清安垂著眼,時不時應(yīng)一聲,不一會,通話結(jié)束。
和悅剛接過來,手機又再次震動,外賣到了。
她下樓去取,不過花了兩分鐘時間,和悅依舊放心不下,一路小跑上樓梯,用鑰匙打開門看到他仍舊安然的躺在那里時,才心頭微松。
“能起來吃嗎”和悅把手里提著的袋子放到桌上,他睜開眼,手往后撐,緩緩坐起靠著沙發(fā)。
“能。”秋清安言簡意賅吐出一個字。
和悅拆開白粥蓋子,里頭熬得軟綿清淡,她拿了勺子一起遞給他,秋清安低著頭,慢慢吃著。
大概吃了半碗,他就不吃了,大概胃里充實,痛楚減少,蒼白的臉龐終于有了幾分氣色。
和悅又給他倒了杯熱水。
秋清安小口抿,霧氣氤氳著他的眉眼,昏黃燈光下,虛幻得不真切。
“你什么時候回去”最后,他放下杯子,望向和悅。
“我等你沒事了就回去。”她也回視著他,“你還有什么需要的嗎”
“沒有了。”秋清安搖搖頭,“你可以走了。”
“今晚謝謝你。”
和悅定定注視著他,須臾,輕輕嘆了口氣。
“你就睡在這里嗎”
“我上去睡。”秋清安聞言站起了身,只可惜,力不從心,差點站立不穩(wěn)搖晃兩下要摔到地上。
和悅眼疾手快立即扶住他,低聲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