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蜜一聽這個聲音,一把推開了門,站在那里,眉頭都沒皺一下。
“是我。怎么了”
“我說程菲,老師應(yīng)該提前告訴過你有新同學(xué)要搬到宿舍吧,你自己東西把人家床鋪占了,還好意思說別人沒素質(zhì)——”周蜜頓了頓,挑起唇輕笑,譏諷道。
“我看最沒素質(zhì)的是你才對吧!”
程菲一張臉漲得通紅,胸前起伏劇烈,狠狠瞪了周蜜幾眼,卻還是緊閉上嘴,什么也沒說,端起地上的盒子和玩偶,氣沖沖走到門外,把手里東西一把丟進(jìn)了垃圾桶。
同和悅擦肩而過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重重撞了下她的身體,和悅站立不穩(wěn),被周蜜拉了一把,她瞪著程菲欲出聲。
“算了。”和悅扯了扯她袖子。太晚了,再鬧下去都沒時間休息了。
經(jīng)歷了這么一幕,之后整個寢室的氛圍都有些一言難盡,安靜得異樣。
在衛(wèi)生間洗漱完,和悅換了睡衣出來,周蜜睡在她下鋪,她輕手輕腳爬上床,展開被子,躺了下去。
今天一天平靜又驚心動魄,和悅強(qiáng)撐著的鎮(zhèn)定在深夜瓦解。
大家好像都不知道秋清安家里的事情,包括周蜜,他本人比起和悅想象中更加的難以靠近。
和悅在床上翻了個身,手枕在臉側(cè),望著窗外。
今夜沒有月亮,星光黯淡,但也不算太黑,有一絲光透了進(jìn)來,隱約照亮了那一小寸天地。
她閉上眼,慢慢進(jìn)入夢鄉(xiāng)。
早上六點(diǎn)半,宿舍燈就亮了,伴隨著起床的音樂聲,和悅緩了幾秒,從床上坐起,其他人也睡眼朦朧的開始穿衣服。
洗漱完,要去學(xué)校操場跑操,冬天天亮得晚,外面還是暗藍(lán)色的,整個城市沉浸在霧氣中,將要醒來。
混合在一班的學(xué)生群中,和悅和周蜜并排跑步,底下紅白色橡膠跑道柔軟,旁邊是綠油油的草坪。
“我們宿舍的人都挺好相處的。”周蜜喘著氣,雙手前后擺動小跑著,“除了程菲那個綠茶婊,我最看不慣的就是她。”
“怎么了”和悅盡職盡責(zé),充當(dāng)周蜜小姐的八卦吐槽垃圾桶。
“她不是喜歡秋清安嗎開學(xué)第一天打架的那個,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吧。”
“記得。”
“我不是老和江浩杰混在一起,那江浩杰又和秋清安是兄弟,總避免不了和秋清安接觸,搞得我就成了那些人眼中釘。”周蜜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也是生動漂亮。
“真是神經(jīng)病,她自己喜歡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喜歡一樣。”
“哦…”和悅懂了,應(yīng)了聲,腳步加快。
之后在宿舍程菲和她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學(xué)校生活很平靜,和以前差不多,每日都是做不完的試卷,聽不完的課。
和悅總是不自覺在做完題的空隙中去看秋清安,抵達(dá)教室,習(xí)慣性第一眼去搜索他的身影,時時刻刻關(guān)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有些苦惱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但又覺得安定,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卻也不敢靠得太近。
只想對他好一點(diǎn)。
周三突然大降溫,風(fēng)平浪靜了幾日,忽的下起了小雨,空氣濕冷,風(fēng)里帶著刺骨寒意。
早操也取消了,從宿舍到教室,一路上走來,指尖冰涼,整個人都縮進(jìn)了衣服里,依靠著羽絨服的厚度遮擋寒風(fēng)。
和悅極其怕冷,在海市的這些年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寒冷氣候,那邊總是溫暖如春,就連冬天都是溫柔的。
幸好來的時候方姨考慮周全,給她準(zhǔn)備了暖手寶,充上電就可以發(fā)熱取暖,在寒冬里真的可以讓人幸福感指數(shù)達(dá)到頂點(diǎn)。
和悅坐在座位上,微微弓著身子,兩只手緊緊貼著暖手寶,等待著上課鈴聲響起。
同學(xué)都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來,大家都穿上了厚衣服,外頭裹著校服,還有些連圍巾都用上了。
不甚明朗的清晨光線中,闖入一個熟悉的身影,秋清安獨(dú)自一人低著頭,雙手插在口袋里,腳步不緊不慢的走進(jìn)教室。
他穿得很少,只有一件校服外套,里頭的毛衣圓領(lǐng)口,還能看到修長清瘦的脖頸,露出來的肌膚是冷白的,像雪一樣。
看著就很冷。
和悅同他并排,中間隔了兩個位置,秋清安走到自己座位的時候,要經(jīng)過她旁邊過道,偶爾衣擺會從她桌角擦過,在她心上濺起淺淺漣漪。
這次也不例外,和悅看著秋清安從兜里把手抽出來,指尖泛著淡淡的紅,這是和悅很熟悉的,被凍過的模樣。
她又冒出了那種不受控制,胸口微緊的異樣情愫。
秋清安的衣角突然被人拽住,他頓住,垂眸,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眼睛睜得很大,漆黑透亮的望著他。
和悅仰著頭,小聲問:“你冷不冷”
秋清安:“”
未等他回答,和悅又立刻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熱水袋,放到他手里,語氣溫軟。
“你用這個暖一下,就不冷了。”
冰涼的指尖被溫?zé)嵴紦?jù),從那一處蔓延到全身,無比熨帖。
秋清安不帶情緒的注視著她,眸中深沉莫辨,忽的,他動了一下嘴角。
“你對誰都是這么好嗎”秋清安問,和悅呆了一瞬,隨后搖頭。
“沒有。”她否認(rèn),輕聲說:“沒有對誰都很好。”
秋清安定定站了幾秒,接著把手里的熱水袋放回她桌上,聲音淡淡傳來。
“我不需要,謝謝。”
玫瑰是帶刺的玫瑰。
因?yàn)楸旧硖^珍貴,所以必須要用尖刺來防御保護(hù)自己,和悅只能一點(diǎn)點(diǎn)的試探,如何避開那些刺,靠近他柔軟的心臟。
學(xué)校周六放假,有一天的休息,周蜜問她假期安排,和悅說想在家里看書,她很不滿。
“我想去逛街。”
“你不是上次才買的一堆東西。”和悅頭痛。
“我爸不是生日要到了嗎,我去給他挑個禮物。”她搖著和悅手臂撒嬌,“悅悅,就一會,我保證速戰(zhàn)速決,你就陪我去嘛…”
“好吧…”和悅幾乎沒有原則的妥協(xié)了。
下午放學(xué),又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一整天好像也都沒有停過,只是這會雨勢似乎有加大的跡象。
周蜜家里人開車過來接她,兩人在校門口揮手告別,和悅撐著傘慢慢往公交站臺走去。
原本和啟也說要來接她的,被和悅拒絕了,她已經(jīng)習(xí)慣上下學(xué)用公交車作為主要交通工具,況且在校門口,認(rèn)識的人太多。
她很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秋清安也在這里。
朦朧雨幕中,眼前一切都像是上了層霧氣,雨滴敲在地面濺起水花,和悅抬眼,視線掠過的馬路車輛行人,在不遠(yuǎn)處看見了秋清安。
他沒有撐傘,校服外套的帽子戴在頭上,低著臉手插兜,單肩背著一個書包,步伐仍然是不緊不慢的。
仿佛這連綿不絕的小雨并未落在他身上一般,可和悅明明看見了他被雨打濕的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