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致誠應了,“你去睡吧,今兒我不能回來睡。”
他答應的爽快,顧栗栗也松了口氣,忽然想到什么,讓他等一下,沖進屋里拿了東西,打開遞到他面前,“我從滬上買的驅(qū)蚊蟲的藥,你抹點。等到后半夜,記得再抹一遍。”
周致誠“嗯”了一聲,將露在外面的皮膚抹好,自然而然地把藥膏遞給她,背對著人說,“后面夠不到。”
顧栗栗懵,他脖子以下都被衣服遮著,再抹藥能抹到哪里去
可大佬第一次明確提出要求,也是順手的事兒,還是干了吧……
她仔細思考了一下,擠出一點藥膏,抹在他兩耳后面。擰好,默默遞給他。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他也就這兒沒有抹藥膏……
周致誠咳了一聲,捏著藥膏,等她從里面別上門,忽然攥起拳頭蹭了蹭鼻子,細一聽,似乎還有一縷輕笑逸出。
可這些都不關顧栗栗的事兒了,她坐了一路的火車,又因為隊里著火折騰到現(xiàn)在,周致誠一走,睡意鋪天蓋地襲來,一頭倒在床上,三秒入睡。
周致誠跟生產(chǎn)隊的青壯年匯合,只聽了一耳朵,就知道還沒找到起火的原因。生產(chǎn)隊的事兒他不欲多管,便按照之前的分組,直接朝生產(chǎn)隊的莊稼地過去。
等天光亮起來,家家戶戶冒氣了炊煙,生產(chǎn)隊長才叫大家回去吃飯。
周致誠回去的時候,顧栗栗已經(jīng)做好了飯,正頓強跟上看那一叢叢荊棘呢。
知道不用走程佳音覆轍,周致誠人還挺和氣,早上又偷摸見了那仨精神不錯的老頭,顧栗栗心里著實高興。這會兒看周致誠進來,忍不住亮出一口小白牙,笑得天都又亮堂了幾分。
周致誠失笑,叮囑她,“別上手碰那玩意兒。”
“嗯。你去洗臉吧,水準備好了。”顧栗栗,“衣服也換下來吧。”
一盤絲瓜炒蛋,兩碗小米粥,一份涼拌長豆角,外加一小筐剛蒸的窩窩頭,就那么齊整整地擺在了堂屋的方桌上。
小米是顧栗栗帶回來的,蛋是顧栗栗換的,窩窩頭也是顧栗栗用自己之前省下來的口糧做的,所以在吃之前,她先理直氣壯地給仨老頭給送去了一份。
周致誠什么都沒問,坐下后,給她遞過去個窩窩頭,才吃自己的。
“窩窩頭里……”周致誠咬了一口窩窩頭,嚼了兩下,抬頭看她,“摻了豆角”
顧栗栗見他捧場,眼睛微彎,“嗯,我看盆子里有一塊肉,切了一點肥的煉了油渣,趁著油鍋又翻炒了一下豆角,才摻在窩窩頭里。”
豆角被她用刀抹得極碎,搭上那么點肉味油氣兒,難以下咽的窩窩頭都好吃了幾分。
經(jīng)歷了后世的美食,再讓吃純粹的窩窩頭,那是真難。她掙扎了一分鐘,覺得不能為難自己,就直接按照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來做飯了。
就當是手工費。
“好吃。”周致誠點點頭,眼角眉梢都掛著愉悅,吃了一會兒,他問她,“你想吃魚嗎”
顧栗栗咽下嘴里的東西,抬頭看他。
肉啊,誰不想吃
“今天下工后,等我去找你。”周致誠看出她的意動,低聲道,“我?guī)闳プヴ~。”
顧栗栗到底沒抵住誘惑,點頭,“好。”
她有點懷念小魚干的味道了!
指頭大小的魚烘干之后,哪怕不用油煎,只放點辣椒和醬油煮上五分鐘也很好吃。
她去過一處地方,當?shù)厝擞猛咂哑甙斯珠L的小魚烘到一捏就碎的程度,只簡簡單單的烹飪手法,味道就極好。
“趙敏昕前兩天已經(jīng)返城工作,進的紡織廠。”周致誠將空了的粥碗放下,見她才吃了一個窩窩頭就不再繼續(xù),眉頭微凝,“就吃這么點兒”
“啊”顧栗栗視線落在自己的粥碗,還有菜上,再抬頭,有些不確定地問,“不少了吧”
大約是小時候養(yǎng)成的習慣,她胃口一般,今天這算是正常食量。真說起來,當初能夠接濟那仨老頭,還是托了她吃得少的福。
周致誠正要說話,生產(chǎn)隊喇叭響起來,他看她一眼,注意聽那廣播。
“第四生產(chǎn)隊的隊員們請注意!第四生產(chǎn)隊的隊員們請注意!請大家吃完飯,到隊部一趟!麥收在即,請各位重視起來,不要缺席!”
生產(chǎn)隊長說完了,又重復了一遍,這才關掉滋啦啦的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