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倩依從地上爬起來,她一下子有些明白過來了。
原來三王爺要了她來,根本就不是看上了她的姿色,而是為了表哥娶的這個女人,若是她沒記錯,應(yīng)該是叫蘇婉音。
她恨恨的瞪了蘇婉音一眼,起身走到薛長風(fēng)面前,“表哥,倩依自從進(jìn)宮就沒有一日不記掛著表哥,既然如今有了王爺?shù)某扇灰澜K于不用強(qiáng)壓著自己對表哥的心意,擔(dān)憂表哥會受到倩依的牽連,只是表哥你還愿意要倩依嗎?”
薛長風(fēng)避開陳倩依的接近,沖著蕭云逸道:“下官既然說了與表妹沒有私情,便是沒有私情。還請三王爺莫要將自己的妾室塞給下官。”
說完,薛長風(fēng)就直接借機(jī),逃也似的下了樓。
一旁驚愕的蘇婉音也終于清醒過來,不管薛長風(fēng)今日出于什么原因?不肯接納程倩依,她都已經(jīng)完成了她答應(yīng)他的,這和離書她必須拿到。
當(dāng)即抓起裙擺,匆匆沖蕭云逸告了一個辭,人就追了出去。
程倩依見表哥走了,蘇婉音也追了出去,對著蕭云逸的心思又活泛起來,“王爺,不如同倩依合作,倩依可以幫王爺你得到蘇婉音。”
“本王不屑與你為伍。”
蕭云逸說完便再也不看程倩依一眼,對著莫離吩咐,“將這個女人送去怡春苑,捧她為花魁,三日后,若是薛長風(fēng)不去就兜售她的初夜。”
“王爺,你不能這么對倩依,倩依真的可以幫你.......”
莫離知道自己主子一向討厭女人聒噪,直接一個手刀將陳倩依打暈,這才“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主子息怒,是屬下該死,關(guān)于薛長風(fēng)對程倩依一往情深的情報打探的有誤,還請主子責(zé)罰。”
莫離的消息來源絕對可靠,不該是錯的。
如果錯了,定然是薛長風(fēng)這個人有問題。
蕭云逸擺擺手示意莫離起來,“你找人去試試薛長風(fēng)的真假。”
“是,主子。”
莫離抓起地上的陳倩依就要往外走,蕭云逸忽然叫住他。
“此事,你親自去試。”
再說逃出福記齋的薛長風(fēng),知道蘇婉音在后面追他,他一時也不知道怎么面對蘇婉音跟他討要和離書的事情,只得快速的閃進(jìn)一條巷道里躲起來。
他側(cè)身貼在巷道的墻壁上,目光瞧著街道上的蘇婉音。
只見她因為追趕他而雙頰緋紅,額頭都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一雙眼睛迷茫的看了一圈,似是找尋不到他,最后朝著他們薛府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薛長風(fēng)苦澀的搖了搖頭,哪怕真的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也想多拖上一日。
多一日,她便還是他薛長風(fēng)的妻子。
思慮了許久,他現(xiàn)在還是新婚,一個月內(nèi)不用去城門守防,是以薛長風(fēng)沒有回府,也沒有留在晉城內(nèi),而是轉(zhuǎn)身出了城。
借著月色,踏上了他上輩子最后去過的地方:普化寺。
普化寺的禪房一住就是兩日。
第三日一早,薛長風(fēng)還同前幾日一樣去聽主持帶著眾弟子做早課。
早課后,他覺得心境平和了不少,想著今日便回去見見蘇婉音,哪怕她不信,他也要爭取一下。
在路過普化寺前面,供信眾參拜的萬佛殿時,薛長風(fēng)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怎么來這了?
他想著,人已經(jīng)快速往后一退,將身形隱入拱門內(nèi)側(cè),一雙眼睛繞過前方的諸多障礙,鎖定著那抹從下方臺階一步步往上走的人影。
“小姐,你走慢點,當(dāng)心摔著。”
阿碧手里擰著裝了香燭紙錢的籃子跟在蘇婉音后面,一臉關(guān)切,自家小姐也不知怎的,自從昨晚聽到大少爺?shù)氖虑椋司鸵凰逈]睡。
先是找了紙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瞧著像是要畫什么地形圖,后來竟沒有一張讓小姐滿意的,小姐嘴里總是重復(fù)著“為什么我當(dāng)時要睡著,為什么不多看幾眼,記得清楚些”的話。
好不容易勸著小姐去床上休息,結(jié)果睡了不到一炷香,小姐就醒了,避著府里其他人,硬是要來普化寺上香。
天還蒙蒙亮就往山上來,因為光線不明,這一路上小姐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膝蓋跟手心都擦破了多處。
“不行,阿碧,今天我必須燒這第一炷香。”
一臉的焦急與不安的蘇婉音沒有理會阿碧的勸誡,三步并作兩步的往前走,好幾次都險些栽倒在臺階上。
等到她雙腳站在萬佛殿的門口時,她方才停了下來,待呼吸平穩(wěn)了些,雙腿不再打擺子,她才轉(zhuǎn)頭從阿碧手里接過籃子,有意支開阿碧的道。
“阿碧,你去跟主持方丈借用一下小廚房,做幾道齋菜,我等會想去給我娘上柱香。”
“嗯,小姐你放心,夫人生前喜歡吃的那幾道齋菜,阿碧都會做。只是小姐你真的不用奴婢陪著嗎?”
“不用,我又不是第一次來寺里。”
蘇婉音看著阿碧離開,這才提著籃子跨進(jìn)了萬佛殿。
殊不知薛長風(fēng)等她進(jìn)了萬佛殿,人也從拱門后的陰影里走了出來,趁著她跪拜佛像之際,閃身躲到了一個佛像身后。
“觀世音菩薩,信女蘇婉音在此懇求菩薩聞聲救難。”
躲在菩薩像后面的薛長風(fēng),聽到這話一雙狹長的眸子擰了擰,這兩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為何要來求觀音菩薩救苦救難?
薛長風(fēng)正想著,跪在莆田上的蘇婉音再度開口道:“信女蘇婉音求觀音菩薩保佑我大哥這一世平安喜樂直到壽終正寢。信女蘇婉音愿意用自己的壽命來換,哪怕減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就是頃刻要了信女的性命,信女蘇婉音也心甘情愿。只求觀世音菩薩保佑我大哥此次前往云蠻邊境,能平安歸來。”
薛長風(fēng)眉頭皺的更緊,猛地想起了上輩子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皇上破格封為了征蠻先鋒,不日便要同秦老將軍趕往云蠻邊境,與蠻國開戰(zhàn)。
莫非,因著他沒有當(dāng)先鋒,而出了什么變故?
那邊蘇婉音不知道薛長風(fēng)在,說完祈求的話,便一個勁的磕頭,額頭磕在青磚的地面,“砰砰砰”的悶響。
薛長風(fēng)一側(cè)頭,就瞧見她這般不要命的磕頭,白凈的額頭已經(jīng)大片紅腫,中間還滲出了血絲。
他心疼不已,便是想也不想就從佛像后面沖了出來,抓著蘇婉音的手就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上天讓你重活一世,你就是這么折騰自己的嗎?”
蘇婉音抬頭瞧見是薛長風(fēng),再也壓制不住情緒,她猛地推開他,“我用不著你管,你走,你走。”
薛長風(fēng)沒有朝外挪腳,反而是在下一刻,沖將過去將蘇婉音禁錮在了懷里。
蘇婉音掙扎了幾下見掙不開,低頭狠狠的咬在薛長風(fēng)的手背上,口腔里充滿了咸惺。
他依舊沒有放開她,卻是將她禁錮的更緊。
蘇婉音掙扎的累了,歪在他懷里,側(cè)仰著頭,一雙淚目冰涼涼的看著薛長風(fēng)。
“薛長風(fēng)上一世就是因為你,我大哥活生生的一個人從家里出去,再回來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你知道我有多怪自己,多恨自己嗎?為什么你不跟上一世一樣去皇上面前主動請纓,為什么不是你去跟蠻國打仗?你不是要逃開我嗎,為什么不逃了?”
薛長風(fēng)震驚的睜大了眼睛,抓住蘇婉音顫栗的雙肩,“你說你大哥上輩子出征蠻國,戰(zhàn)死了,怎么死的?”
蘇婉音被薛長風(fēng)這一問,問的一驚,理智也回來了七八分,一時定定的瞧著薛長風(fēng),“你...”
“是,我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