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蘇老爺子是當今皇上的太傅,又加之皇上都親自來看望和問候了,便是往日同蘇老爺子不睦的那些個朝臣也都來了。
總歸是來看望病人的,算不得喜事,且蘇鎮(zhèn)南又出征在外家里沒人主事,登門的人多數(shù)將禮品放在賬房處登記后,就識趣的離開了。
剩下的便是同蘇老爺子要好的一些老人,由著長媳崔秀秀將人請到竹苑瞧上蘇老爺子最后一眼。
可蘇老爺子實在是病的昏昏沉沉,眼皮都掙不開,他們枯坐了一會,便也紛紛嘆息的離開了。
屋內(nèi)再度歸于平靜,獨留下蘇婉音像個木頭人般的趴在床頭,一遍遍的給自己爹爹擦拭著嘴角溢出的嘔吐物,一聲聲哽咽的呼喚著。
“爹爹,爹爹,您醒一醒,睜開眼看看婉音好不好”
“爹爹您小時候就告訴過女兒,人不能懶惰,要早睡早起,可爹爹您都睡了兩日了,再睡...再睡太陽就要曬屁股了,您快點起來好不好,婉音想聽你說話。”
“爹爹,你前幾日不是還說想吃女兒做的桂花糕嗎,現(xiàn)在桂花糕做好了,女兒求你了,你快起來好不好,您嘗一口就嘗一口再睡好不好”
.......
管家聽從崔秀秀的吩咐將趕來的薛長風領了過來,薛長風剛走進竹苑,阿碧就同翠兒急沖沖的跑過來,“噗通”一聲全給薛長風跪下了。
翠兒哭著抹淚。
阿碧眼眶通紅的開口哀求道:“老爺,你快些進去勸勸夫人吧,這兩日夫人不哭也不鬧,就一直的同老爺子說話,嗓子都說啞了,還一個勁的給老爺子擦洗,誰勸她都不肯挪動一步,每頓飯也只是吃兩口就不吃了,再這么下去奴婢們實在擔心夫人的身體會熬不住啊!”
薛長風聞言,沒有做絲毫停滯,抬腳就進了內(nèi)屋。
這才不過幾日不見,她整個人都瘦了,也憔悴了。
一雙眼睛紅通通的腫成了核桃,那手還不停的將帕子放進水盆里搓洗,擦臟了又放進去搓洗。
縱然有下人將臟水冷水換了,可那雙蔥白纖細,能撥動琴弦的手指已經(jīng)因為長時間的浸泡,紅腫發(fā)白。
他幾個箭步走過去將蘇婉音伸向水盆的手抓住,“你這樣,岳父他老人家若是瞧見定然心疼。”
“爹爹最愛干凈,不干凈他會不高興的。”
蘇婉音掙開薛長風的手,似是說給薛長風,卻更似是自言自語。
就在這時,床上的蘇老爺子突然睜開了眼睛,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蘇婉音手里的帕子脫手落下,她人已經(jīng)重新?lián)涞搅舜策叄暗阈蚜耍憬K于醒了!阿碧快去請御醫(yī)。”
薛長風則是攔住阿碧,輕輕搖了搖頭,壓低聲音吩咐,“你去將夫人的嫂子請過來,要快。”
他這些年見多了生死,一眼就瞧出了岳父他老人家這是回光返照,只怕是等不到御醫(yī)過來了,倒不如將親人叫來見上一面,只是看著欣喜若狂的蘇婉音,他實在有些不忍告訴她真相。
那邊病入膏肓的蘇老爺子,已經(jīng)不能言語,只是一個勁的朝著薛長風擠著眼睛,嘴里發(fā)出焦急的“咕咕”聲。
薛長風趕忙走近幾步,“岳父可是有事情交代給小婿”
蘇老爺子費力的點點頭,歪到一邊的嘴巴,上下嘴皮不斷抖動,瞧著極為費力,聲音卻小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