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出來得很快, 他額上的發(fā)絲還帶著水珠，隨著他坐下時微微垂下頭的動作滴落下去，最后又隱沒在柔軟的地毯上。
床上的被子被疊好, 窗簾也被拉開，太陽斜掛在天邊, 暖橙色的光芒透過玻璃窗照進整個房間。
周淮抬起頭看向杜冉冉, 瞄了眼茶幾底下被放置得好好的三年級奧數(shù)訓(xùn)練, 之后開口“要說什么事”
杜冉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激烈的心跳漸漸緩下來，她將協(xié)議書拿出來, 問道“那個, 我們的合同快到期了，你對我還滿意嗎”
“什么方面的滿意”周淮開口問道。
人小鬼大難糊弄杜冉冉嘆了口氣“就教學(xué)方面什么的。”
話說完之后迎來了周淮懷疑的目光, 杜冉冉干脆自暴自棄“那我平時照顧你什么的，也算著。”
“所以呢”周淮看著協(xié)議書的目光驀地沉下去，再眨了眼睛, 又成了懵懵懂懂。
“老師老師和你的合同快到期了，你要不要吃考慮一下，我繼續(xù)教你一年，怎樣”杜冉冉滿懷期待。
“不用。”周淮搖頭, 眼神認(rèn)真，“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上課的內(nèi)容也都聽得懂。”
杜冉冉快抓狂了，小孩子為什么這么難糊弄, 還不如昨天那個樣子呢，干脆什么都說說清楚讓他簽好了，但是現(xiàn)在自己要是說他們兩個事夫妻，恐怕依周淮現(xiàn)在的性子會直接報警說她猥褻兒童。
“所以要老師怎么做，你才可以簽字呢”杜冉冉一拍協(xié)議書，直接問道。
她沒那么多時間，等會還得收拾收拾東西搬出去，還得去周家老宅把這件事告訴她公公婆婆。
“合同給我看看。”周淮沒說有什么要求，只伸手要接合同。
這個這個可就真的為難她了，杜冉冉低頭看了眼折成兩半的合同，實在是不想遞過去。
她訕笑“你還不相信我嗎老師還能騙你不成”
她拿著合同，遞過筆，指了指簽名的地方“你看我都簽好了，肯定不會害你，你幫幫我，不然我沒工作了啊”
周淮沒說話，接過她遞來的筆。
杜冉冉心里沉重和輕松參半，一時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只希望周淮能乖乖巧巧簽個字，這事兒就算完了。
“就這兒簽個字就好了，你想，我肯定不會騙你的，如果合同不合法，你爸爸媽媽也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不是”她慢慢遞過協(xié)議書，指了指最后的簽名處。
“不會騙我”周淮喃喃道，眸光一山，打開筆帽，作勢要接過杜冉冉手中的協(xié)議書。
“嗯。”杜冉冉點頭，毫無察覺。
協(xié)議書被放到茶幾上，筆尖慢慢落下，杜冉冉聽到了自己胸腔里劇烈的心跳聲。
縱使知道這離婚只是為了他這玄之又玄的病情，但是此時此刻，依舊會涌上失落之情，只是這失落之情很快又被代替，只要明玄大師的藥不出問題，那著婚不管怎么說，都離得值。
盡管周淮之后可能會生氣，她了解他，就算都知道這是無奈之舉，但也依舊會生悶氣。
只希望別忘了她，也能好哄一些。
杜冉冉這樣想著，眼神盯著筆尖又止不住渙散，心里想著事，就連反應(yīng)都慢了不止一拍，所以筆尖頓收協(xié)議書被攤開之后，她過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猛然抬頭看周淮，只見他臉色異常難看，捏著協(xié)議書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周淮”她顫著聲音喚道，覺得剛剛那個乖巧的小學(xué)生不見了，但又難以相信自己心里的猜想。
今天才周六啊，從昨天開始病情加重，到了現(xiàn)在難道還恢復(fù)正常了么明玄大師沒說這是個什么癥狀啊
“離婚協(xié)議書”筆被放下，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周淮的聲音隨之響起，他抬起眼看向一旁僵住的杜冉冉，眸色深沉，“離婚是什么怎么回事”
“你恢復(fù)了”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開口問道，看著他手里的協(xié)議書，心頭思緒繁雜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然呢”周淮低下頭翻頁，一個字不落地看過去，最后實在氣不過，直接將幾張紙個撕了，還不忘扔進垃圾桶，“凈身出戶，什么都不要杜冉冉你長本事了”
“撕了”杜冉冉看著垃圾桶里擊幾張白紙，簡直奔潰，“我就知道要是和你說你肯定不會同意，但是現(xiàn)在必須這樣啊”
“沒有什么必須不必須，治病也好，不治也行，我不覺得有什么必須要靠離婚來做奠基。”
“至于你趁著這個時候讓我簽離婚協(xié)議。”周淮欺身上前，一把抓住杜冉冉的手腕將人圍在沙發(fā)角落處，“說說是怎么想的。”
“不是真想離，但是不得不離啊。”杜冉冉著急，嘆了口氣，“你聽我的吧，信明玄大師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