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 攝政王千歲下了早朝,剛踏進泰華宮門檻,便見宮內(nèi)跪了一地的宮人們。
眉心微皺,他冷冷地問道“王妃又怎么了”
打頭的小太監(jiān)頭快垂到地心去了, 結(jié)結(jié)巴巴道“回回殿下王妃留下了一封信, 出出宮去了”
臉色陰沉的攝政王接過了信,掃了兩眼, “很好。”頃刻間, 那封信便在他手中化為了碎末。
“小姐, 咱們就這樣跑出來真的沒事嗎”夏望兩只手拿滿了各式各樣的吃食, 惴惴不安地左看右看,仿佛下一瞬間就會有人沖出來把她們抓回去。
蘇語憐將手中的酥糖塞進她嘴里, 笑道“怕什么我不是留了封信嗎”說著,她的笑容淡了下來, “再說, 某人最近忙得見不著人影,也未必能發(fā)現(xiàn)我們出來了。”
大婚兩年半, 楚瑯不再像最開始那樣黏她黏的緊了, 近來也不知是真的國事繁忙還是怎么地,每日回泰華宮時她早睡下了,第二日一早醒來, 身邊的枕頭已變得冰涼。兩人幾乎碰不上面,更別提好好說幾句話了。
想到這里, 口中甜甜的酥糖也失去了味道,咀嚼了兩下,味如嚼蠟。
“罷了,既然出來了, 那就好好玩兒,不想這些了。”蘇語憐強行打起精神來,“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等到了自家小姐口中的“好地方”,夏望徹底傻眼了,“這這這這不太好吧小姐”
蘇語憐握著扇子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叫我公子。”
夏望看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扭著水蛇腰就朝她們過來了,一連往后退了好幾步,慌慌張張道“公子,這看起來可不是正經(jīng)的地方,咱們還是快點出去吧”
“呦,今兒個真是稀奇了,還從未見過上醉香樓尋歡作樂公子哥還隨身帶著小丫鬟的”那粉衣姑娘掩著香帕笑了起來。
蘇語憐冷淡地?fù)u著一把玉扇,“怎么,醉香樓女兒家不能來嗎”
另一個紫衣姑娘倒是機靈,連忙接話道“能能能,自然是公子您說了算了”醉香樓開門做生意,來者是客,有錢便是大爺,她們可不敢
得罪這看起來貴氣十足的小公子。
粉衣姑娘眼眸一轉(zhuǎn),指著一眾姐妹調(diào)笑道“那小公子您瞧一瞧,今兒個想讓哪個姐妹陪您呢還是姐妹們一起”見慣了肥頭大耳的客人,這乍來了一位標(biāo)志俊俏的小公子,姑娘們都忍不住湊了過來。
蘇語憐面皮薄,連帶著耳垂都紅透了,卻強自維持冷淡道“我要你們醉香樓的頭牌。”
嘰嘰喳喳的姑娘們驀地閉了嘴。
片刻后,有人道“公子有所不知,咱們醉香樓的頭牌落音姑娘,那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那又如何”
“這”
“哎呀,我來說吧”粉衣姑娘忍不住了,搶答道“這京城中誰人不知,落音如今是那天賜閣閣主的紅顏知己啊”還有誰敢叫落音的牌子
蘇語憐微微挑了挑眉,“所以呢,這天賜閣閣主又是什么人,跟我去見落音姑娘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揚起了下巴,“美人如玉,又豈能如此蒙上紗藏起來況且,落音姑娘是紅顏,那什勞什子閣主倒未必是知己了。”
話音落下,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好,說得好。”身后傳來了清脆的掌聲,一道含笑的嗓音響起“美人如玉,應(yīng)當(dāng)由懂得賞識之人欣賞。”
蘇語憐轉(zhuǎn)過身子,便見一張如畫的容顏,本應(yīng)有些女氣的長相,卻因鋒利立體的骨相而挾了幾分侵略感。
她沒有注意到身后突然噤聲的姑娘們自覺地統(tǒng)一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這位兄臺也是來尋落音姑娘的”
那人意味深長道“本來是。”
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他繼續(xù)道“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姬無銀,正是那勞什子天賜閣閣主。”
半個時辰后,蘇語憐和姬無銀兩兩相對而坐,落音姑娘在簾后撫琴。
她有些呆愣愣地瞧著眼前的茶盞,心道雖然這樣也算是如愿見到了醉香樓的頭牌,可她怎么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呢
“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姬無銀淺淺抿了一口茶,冷不丁開口問道。
蘇語憐回過神來,“啊哦,我叫我叫蘇玉。”
“呵呵,好名字。”
姬無銀笑了一聲,“蘇小公子可是京城人士”
“是。怎么,不像”
“京城中人身量高大,像蘇小公子如此嬌小的,倒是少見。”
蘇語憐敏感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回應(yīng),內(nèi)心暗暗敲響了警鐘。她轉(zhuǎn)頭又去看簾后隱隱綽綽的身姿,今日恐怕是聊不成了。
她起身,“姬公子,今日便不打擾你同落音姑娘敘舊了,蘇某人還有事,先行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