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殿下站成一排排的大臣中有人搭腔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阻攔齊王進(jìn)京”
齊王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端的是一位玉樹臨風(fēng)的殿下,此時單手虛握,微微抵在唇邊又咳嗽了兩聲,這才不緊不慢地抬眸望向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本王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將本王攔在城門外。太后娘娘是否知曉其中隱情”
蘇語憐百般無辜地?fù)u了搖頭,“哀家近來一直沉浸于哀思之中,委實(shí)不知,不過――”她的眼神認(rèn)蛄肆15詘俟僦首的楚瑯,“這段日子,皇宮內(nèi),大小事宜皆是攝政王在打理,或許――”
大殿內(nèi)霎那間重新恢復(fù)了一片寂靜。
“哦,是嗎”齊王挑了挑眉,望向不動如山的攝政王,“那六弟你知道嗎”
新帝已經(jīng)登基,晉王榮升攝政王皇叔父,這滿朝文武都要敬稱一聲“攝政王千歲”,而齊王卻當(dāng)著諸位大臣的面,叫他六弟,擺明了是不承認(rèn)他如今的身份。
蘇語憐捏了捏小皇帝的小手,隱隱含笑,安靜地等待一場好戲。
出乎她的預(yù)料,楚瑯并未動怒,只微一側(cè)身,冷冷淡淡地回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要先問一問齊王,進(jìn)京替先帝守孝,為何帶上了近萬精兵”
“本王聽聞寧王和廢太子謀逆造反,便帶領(lǐng)精兵前來護(hù)駕,有何不妥”齊王冷笑了一聲,“不過是叫晉王你搶先了一步罷了。”
楚瑯面色一沉,周身散發(fā)出了一股肅殺之氣,語氣也變得冰冷,且極具威懾力:“本王率領(lǐng)玄武軍回京,是先皇親自下的指令,齊王又是聽從何人的指令齊王該不會不知道,擅自帶兵入京犯了什么罪吧”
齊王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片刻后勉強(qiáng)開口回道:“情勢危急,本王的確考慮不周,但晉王亦不該將本王攔在城門外。”
楚瑯輕笑出聲,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齊王考慮不周,情有可原。但本王為了皇宮里外的安全,將齊王和近萬精兵攔在城門外,想必齊王也能諒解。”
大殿內(nèi)靜到仿佛一根針落下來都能聽得見,最終,齊王只得咬牙退了回去,“攝政王說的是。”
齊王當(dāng)眾改了口,便代表了他暫時的讓步。蘇語憐略有些失望地望了他一眼,她本來還指望著齊王能在殿前質(zhì)問楚瑯遺詔的真假一事,盡管不能翻出什么大浪來,能讓楚瑯不那么順心,也是很好的。
看來,暫時是指望不上齊王去掣肘楚瑯了。
許是她眼里看好戲落空了的失望之情太過明顯,楚瑯沉沉的目光利劍一般射向了她。她心中一悸,匆匆垂下了眼眸,作柔弱受驚狀。
她只是一個傀儡太后罷了,不懂這些朝堂上的斗爭。
祭告宗廟儀式完成后,整場新帝登基大典才算是完全結(jié)束。
蘇語憐緊繃著的精神稍稍松懈了一些,這才覺察出身子的不適來。她頭頂?shù)镍P冠極為華貴,也極為沉重,壓得她脖子都快要彎下去了。
她強(qiáng)撐著端莊的儀態(tài),將小皇帝抱上龍輦,差人將小皇帝送回承乾宮去。
小皇帝抓著她的手不放,奶呼呼地撒嬌道:“母后,您陪我一起回宮好不好”
她好脾氣地笑了笑,“皇上先行回宮,母后晚一些便去承乾宮陪皇上。”
“好吧……”楚云廷念念不舍地放開了她的手,臨走前還扭過頭強(qiáng)調(diào)道:“母后,您一定要來哦!”
蘇語憐含笑著目送龍輦走遠(yuǎn),脊背一下子便垮了下來。太累了。
“夏望,扶我一把。”她喚了一聲,隨即便有一只手?jǐn)v扶了上來。
一股說不上來好聞的味道頓時縈繞在她的鼻尖,黛眉微顰,一側(cè)眸,果然是攝政王。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僵硬起來,得調(diào)動全部的自制力,才不至于一把將人推開。
楚瑯身材頎長,攙扶她的雙手有力而沉穩(wěn),隔著這么近的距離同她說話,便微微俯下身子,“太后娘娘,臣弟攙扶您走過這一程可好”
不好。蘇語憐心中毫不猶豫地接了一句,嘴上卻虛偽道:“如此,便有勞攝政王了。”如今她和小皇帝都受制于他,她不想在此等小事之上得罪他。況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想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