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決定選擇藺遠必然是有貓膩的。
藺家家主繼承人如果真如族老所說這么容易,藺章也就不用挖空心思冒險用激進手段修復自己的靈根了。
藺夫人覺得自己或許看走了眼, 藺遠瞧著不聲不響的, 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擠下去被藺章有意栽培的藺文輝, 說動了族中幾位族老以廢靈根的資質(zhì)上位。
她看了老神在在的族老一會兒, 冷笑一聲拂袖而去。就算得到族老的支持, 也得有本事坐穩(wěn)這個位置才行。
她也不是吃素的, 這些年和藺章一起經(jīng)營公司, 在公司里有足夠的人脈和權威,可以私下做手腳逐漸將公司資產(chǎn)轉(zhuǎn)移,只給他留下一個藺氏企業(yè)的空殼,也讓那個年輕人知道,經(jīng)營公司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然而藺夫人很快就知道藺遠究竟為何能得到族中支持了。
藺遠得到股份之后, 一刻都沒多耽誤, 轉(zhuǎn)手就把所有股份賣給了族中威信僅次于藺章的族老。這位族老終于如愿以償成為了藺氏企業(yè)最大的股東,坐上了董事長的位置, 家主之位隨之易主。
族老在藺家的地位遠非藺文輝和藺遠可比,由他掌控臨時企業(yè), 藺夫人再想做什么小動作可就難了,甚至一直以來安排在公司的人都會被逐漸拔除。
她氣得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竟然說賣就賣了那可是靈礦是藺家的家主之位竟然賣了鼠目寸光的東西怪不得族老會支持他”
可她再怎么罵也改變不了什么了。而另一邊, 藺遠已經(jīng)帶著大筆存款,帶阿嬋四處逍遙快活去了。
大學畢業(yè)之后,藺遠和阿嬋都從事了探險行業(yè), 去各個蘊藏著珍貴資源的未開發(fā)的地域探索,阿嬋找齊了材料幫藺遠修復經(jīng)脈。
探險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一場輕松的旅行。他們?nèi)ミ^高山,也去過峽谷;并肩看過海上的日出,也一同俯視過山間的云海;見識過呼嘯的無盡黃沙,也嗅過無垠的爛漫山花
一轉(zhuǎn)眼又是一年的冬天,藺遠總覺得阿嬋冷,出門散步非要給她套上厚厚的羽絨服,圍上寬大的圍巾,圍巾幾乎擋住了她半張臉。
阿嬋和藺遠并肩走在路上。昨晚下了一場雪,道路兩旁的梧桐樹枝椏上已經(jīng)落滿了潔白的雪,屋頂、道路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場雪裝點成一片干凈無瑕的純白。
萬籟俱寂,只有兩個人踩在松軟雪地上的咯吱聲。藺遠和阿嬋拉著手,沿著大路肩并肩漫步。
阿嬋的頭頂落了些雪,藺遠伸手想幫她拂去,卻被她躲開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感覺還挺浪漫的”
藺遠疑惑地挑眉。
“因為這樣我們就一起白頭了啊。”
藺遠愣了愣,眼神更加柔軟地露出笑意。
他們?nèi)斡声Z毛似的雪花輕盈地落在肩膀、發(fā)梢,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好像牽著手一路走到了白頭。
當阿嬋這一次感受到鏡花水月法則的拉扯時,藺遠若有所感,不安地拉住了她的手。
阿嬋心里堵得慌,感受著自己被拉著即將脫離小千界卻沒有任何辦法,她的身影也漸漸模糊。
“阿遠”
藺遠用靈力試圖留住她面臨消散的肉身,這個畫面讓他驚恐又莫名的仿佛似曾相識,他拼命用靈力包裹住她的身體。
在與鏡花水月法則的對抗中,一些陌生又熟悉畫面在這一刻閃過他的眼前,再抬頭時眼眸已經(jīng)泛上猩紅,“你又要走了嗎”
阿嬋瞪大了眼睛,“你”
“別走。”藺遠感覺不到身體到達極限,依然瘋狂釋放靈力挽留她,也沒有在意似乎有什么將某種桎梏沖破了一條裂痕。“別再離開我”
“你想起來了”
藺遠肉身靈力耗盡,狹窄裂縫中涌出的力量仿佛是他的本能一般無意識地使用,本來藺遠對抗鏡花水月如螳臂當車一般的形勢竟有逆轉(zhuǎn)之勢。
阿嬋震驚于他的力量竟然能與法則抗衡,并且能感受到小千界因此而產(chǎn)生的動蕩。
然而他的力量不過是縫隙中透出的有限的一絲,終究沒能贏過鏡花水月的法則,眼睜睜地看著阿嬋又一次消失在他眼前。
他的面前一片空茫,美麗的女孩仿佛只是他的一個美好的幻想。唯一留下的,只有她消失前落在他手背上的一滴眼淚。
與此同時,前往這座城市的一列火車上,坐在窗邊的一個青年忽然感受到什么似的迷茫地抬起頭來。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了,周圍的乘客卻看不到這邊似的一無所覺。
行李架上的一個背包也化成霧氣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s市,拿著手機正要打電話的阿嬋媽感覺眼前好像花了一下,沒有注意到通訊錄上備注著阿嬋寶貝的名字在這一瞬間不見了。
阿嬋媽視線緩過來之后,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手里的手機,卻想不起來自己剛剛要給誰打電話了。
“怎么了荷芬”丈夫抱著他們的小兒子路過,見她站在那拿著手機發(fā)呆,問道。
“不知道”她悵然若失地看著手機通訊錄的頁面,莫名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就是覺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塊什么”
鏡花水月外,天界。
連接著無數(shù)小千界的蜃珠懸在山谷上方,宛若一輪明月。
山谷外已經(jīng)有人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