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欽天監(jiān)的國師一向自負,且同行相輕,國寺的僧人也算他半個同行,因此他一向瞧不上金陵寺的和尚,對半路出家卻展露了驚人天賦的釋曇也頗有微詞。
上次凝慧公主聲稱被夢魘糾纏,卻越過太醫(yī)院和欽天監(jiān),去找了釋曇,讓國師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一提起釋曇更是沒有好臉色。
所以當欽天監(jiān)的人找上釋曇,說遇到了難以降服的妖魔請他幫忙時,釋曇很意外。
能讓國師拉下臉來拜托他出手,大概情況的確很棘手。這次不同以往,可能會有危險,不方便帶阿嬋一起去。
前來請他的侍者大概看出了他的顧慮,“御貓司的人會過來照顧您的靈貓的,一定幫您照顧得妥妥當當?shù)模槐負摹!?
釋曇還是不太放心,臨走還拜托姬陽焱幫忙多照看一下阿嬋,姬陽焱樂顛顛地應了。
“我要離開幾天,會盡快趕回來,你在這等我。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姬陽焱。”
“去吧去吧,我還能虧待了自己嗎,你就別擔心啦。”
釋曇一離開,姬陽焱就天天過來看阿嬋,每天都帶著不同的東西變著花樣討她開心。
說實話,姬陽焱神魂的力量,在所有人當中也算是出類拔萃了,而且干凈又充滿活力,就像個小太陽。
但釋曇珠玉在前,姬陽焱的神魂就顯得沒那么驚艷了。再者,釋曇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格,都更符合阿嬋的審美一些。
且現(xiàn)在阿嬋一心勾引釋曇,一路上越挫越勇,如今好不容易見了些曙光,她并不想節(jié)外生枝,貪多嚼不爛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若是換個時候,換個際遇,她還真不介意和小少年來一段。于是阿嬋面對姬陽焱顯得很矜持。
但姬陽焱單純熾熱的少年心性,每天只要看到阿嬋,和她說說話,他費心收集來的東西能博她一笑,他就已經(jīng)感到心口滿脹脹、甜絲絲的,成天樂此不疲地往阿嬋這跑。
這一天,姬陽焱又來找她。
進了小院,喊了好幾聲也沒聽到她回應。他找了一圈,才在院里一棵樹的粗壯枝椏上找到趴在上頭的白貓。
“阿嬋!”姬陽焱小跑到樹蔭下,眼睛亮晶晶地抬著頭,“原來你躲在這,我叫你你怎么不應聲啊”
白貓歪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繼續(xù)舔爪子洗臉。
姬陽焱覺得有點奇怪,她雖然是貓妖,但行為舉止平時更像人,還從未見過她像貓一樣洗臉。而且白貓剛剛看他的目光,他怎么想怎么覺得陌生,不似她平時的靈動有神采。
但白貓脖子上系著紅緞金鈴,應該不會錯才是啊……
姬陽焱又跟她說了些話,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他猶疑不定,抬手緩緩伸向樹椏上的白貓。
白貓淡定看了他放在自己腦門前頭的手一眼,似乎十分習以為常嗲聲“喵”了一下,地用頭去蹭他的手。
姬陽焱頓時大驚失色,“不對,竟然沒打我!你不是阿嬋!!”
他找來負責守衛(wèi)和灑掃宮人詢問情況無果,立刻派人去查。
姬陽焱想到了夢縈香,可他給阿嬋的夢縈香在小院里沒有找到;去問凝慧要她那一塊,卻被告知已經(jīng)用掉了。
“稟殿下,從殿下昨日離開到今日發(fā)現(xiàn)靈貓失蹤,進過這院落的除了兩個灑掃的宮人,就只有御貓司的人曾帶著東西來過。他們來的時候搬著個箱子,走的時候也帶著箱子。”
“繼續(xù)追查!一定要把靈貓找到!”
“是!”
另一頭,釋曇趕了將近兩天的路程到了欽天司給出的地點,卻發(fā)現(xiàn)不過是尋常小妖,根本沒有對方說的那樣難以對付。
可隨行的欽天司的人卻閃爍其詞,解釋牽強,令釋曇疑心。
再想想來的路上他們似乎并不像說的那樣十萬火急,而現(xiàn)在他想要回去,卻被找借口拖延行程……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把他調開。
費了這番周折把他支開,能為了什么呢釋曇實在沒想到自己有什么能讓對方圖謀的,但心里還是有什么隱隱不安。
他不顧對方的阻撓,甩開欽天司的人徑自回京。一路風馳電掣,只用了來時一半的時間就趕回了宮中。
姬陽焱一聽聞釋曇回來了,就立刻去找他。他又是焦急萬分,又是覺得愧對釋曇的囑托,堂堂七尺男兒眼淚都出來了。
釋曇面沉如水。他施法感應縛妖索,果然一路尋到了欽天司。
姬陽焱跟在釋曇后頭跑,險些追不上。
阿嬋原本在屋子里呆得好好的,聽見守衛(wèi)通報御貓司的人又來送東西了,并未多想。
這次送東西的人臉孔很陌生,還沒等阿嬋問出口,便迎面撒來一張網(wǎng),將她牢牢困在網(wǎng)中。
她抬爪帶上妖力就抓上去,卻猶如蚍蜉撼樹,沒在上頭留下任何痕跡。
阿嬋心道不秒,剛剛張嘴欲呼救,便覺渾身一陣刺痛,眼前一花,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