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嬋還想過,也許會在七夕燈會碰到朱織織。畢竟她那樣愛浪漫的性子,這種時候怎么可能不和她的陸郎一起參加呢
可大概是人太多,無緣碰面,阿嬋連她的氣息也未能察覺到分毫。很快這件事就被她拋到了腦后。
但沒想到,七夕燈會沒過多久,阿嬋正在花園把自己像咸魚一樣翻面曬太陽的時候,突然感知到朱織織的氣息。
她一愣,一個翻身爬起來,不確定地嗅了嗅。
按理說,朱織織一向是不敢上金陵山的,可這氣息實在太過熟悉,她猶豫了一下,順著氣息找過去看看。
在僻靜假山后,站的竟然真的是朱織織。
“阿嬋!”
“姐姐怎么上山來了”
朱織織還沒說話,就一下子就盈了淚。“幫我救救陸郎吧……”
“你先別哭,發(fā)生什么事了”阿嬋環(huán)顧了一下,把她拉進假山里說。
朱織織抹著淚絮絮道來。
原來她和陸瑜成親不久,陸瑜就陸陸續(xù)續(xù)生了一些小病,但都不是多嚴重,便只當(dāng)是備考太辛苦,沒有太多想,尋思多補補、注意一些就好。
可陸瑜的身體每況愈下,漸漸病得越來越重,身子越來越虛弱;整日精力不濟,十分嗜睡,到后來說著話都可能昏睡過去。
朱織織慌了,找遍了城中的大夫,各種藥方也開了不少,卻始終不見起色,尋來的名醫(yī)也紛紛搖頭,束手無策。
后來有個大夫臨走時,想了想,隱晦地提示她也許不是病,而是邪祟。
“什么神婆、游方道士我也找過了,就連有些名氣的寺廟和道觀我也冒險去了,可錢沒少花,卻依然沒有用。”
朱織織苦笑,“也是,那些人連我的真身都看不出來,又怎么能指望他們有什么真本事呢……”
她握上阿嬋的手,殷切祈求,“妹妹幫幫我吧,幫我求求那位高僧,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了……”
朱織織有多怕金陵寺的和尚,阿嬋是知道的。可她還是來了,阿嬋心里有幾分奇怪,“你不怕他殺你了那個男人就值得你這樣冒險”
朱織織含著淚卻輕輕笑了,“他值得。”
阿嬋嘆氣,“行吧,我?guī)湍銌枂枴K窍雽δ阕鍪裁矗冶M量勸著點,但我可不敢跟你保證什么。”
反正就是說句話的事,至于釋曇同不同意,那就是他的事了。
朱織織急忙欣喜點頭。
阿嬋拉著朱織織一走出假山,就看見釋曇在假山外站著,不知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朱織織先是緊張得攥緊了手帕,隨即咬咬牙,鼓起勇氣走到他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身子深深俯下去,“求法師救救我相公!”
阿嬋跑到他身邊,拉拉他的胳膊,“這就是我在山下的朋友,她也不殺生的,還吃素呢,你可別殺她。”
“蜘蛛精”
朱織織誠惶誠恐,“是,民女……呃,小妖朱織織,潛心向善,不敢為惡,今日冒昧前來,是為我相公。他……是個凡人,他近來……”
她想向釋曇說陸瑜的事情,卻被釋曇沒什么表情地打斷。“我剛才聽到了。你起來吧。”
朱織織猶豫了一下,阿禪過去把她拉起來。
“那……”
“他中了妖毒。”
“妖毒……”
“人妖殊途,不只是說說而已。”
聽他這樣說,阿嬋和朱織織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他,或明顯或隱晦地表達了同一個意思――成天和貓妖廝混的是誰啊!
釋曇并沒有被兩個女妖的視線影響,繼續(xù)道:“妖氣屬陰,你們行夫妻之事,凡人受妖毒侵襲更甚。
更何況你原形是蜘蛛,就算不蓄意傷害他,也難免帶了些毒性。”
聽到釋曇毫不避諱地說到夫妻之事,朱織織還沒等扭捏臉紅,聽到下一句,就煞白了臉。
“你、你的意思是……陸郎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
朱織織不愿相信地緊盯釋曇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否定的意味,卻只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似乎有那么一絲悲憫。
她愣了一會兒,好像終于理解了釋曇的話,睜大了眼睛,哽著喉頭,腳下踉蹌了一下,眼里的震驚、自責(zé)逐漸洶涌。
她翕動著嘴唇,似乎要嗚咽出聲,卻痛苦到難以發(fā)出聲音。
半晌,她才失神地顫聲喃喃:“怎么會……竟然是我……怎么會這樣……沒人告訴過我……竟然是我!”
朱織織眼淚流個不停,“法師,求您救救他,求您救救他……”
“解鈴還須系鈴人,能不能救,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您的意思是有辦法救他”朱織織聞言大喜,“我自然愿意!要我怎么做”
“需要用你的內(nèi)丹為他解毒。”
朱織織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阿嬋立刻問道:“只有這個辦法”
妖精失去內(nèi)丹就失去了全部修為,甚至靈智不保,變回原形都是輕的,一個弄不好就要出妖命的。
“只有這個辦法。”
阿嬋聽到他的回答,直接給陸瑜判了死刑。“這就沒辦法了,姐姐節(jié)哀吧,”她又轉(zhuǎn)頭狡辯袒護朱織織:“她無心害人,不知者無罪,何況那男人是自愿的,你不會逼她去死吧”
釋曇淡淡瞥她一眼,“若是那個凡人愿意放過她,我自然不會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