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一旁哀求:“近召大人,陵君大人身體虛弱受不了凍,請您放過陵君大人吧!”
“近召大人!求您放過陵君大人吧……”
忠實的苦苦哀求完全被源近召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他可不管源陵君身體好不好,或者說他覺得源陵君就算被他欺負(fù)死也沒關(guān)系,誰會為一個廢物出頭
家主大人別說笑話了,先不說家主大人已經(jīng)放棄了源陵君,就算他為源陵君出頭,源近召可是嫡系子弟,他的師父可是族中大長老,父親也在朝中身具要職……
源氏可不是由源氏家主一人說了算,長老們也具有很大話語權(quán)。
試問長老們會允許源滿仲為一個廢物找源近召算賬嗎
源陵君廢了之后,一直被他壓在身下的源近召等人可算冒出了頭,也是下一人家主的熱門人選呢。
三人無視掉忠實的哭求,反而開始談笑風(fēng)生,他們當(dāng)著源陵君的面,大肆談?wù)撓乱蝗渭抑骼^承人的人選。
一人朝源近召恭維道:“近召大人,依我看,您才是最好的繼承人選。近召大人您出身高貴,天資出眾,除了您之外,還有誰比得過您呢”
源近召被這個馬屁拍得很是舒爽,不過他撐著臉道:“不是還有源信昌嗎,還有最近從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那個源秀德,卑微的旁支,也敢和我相爭!”
“嘿嘿,近召大人,信昌大人完全不能和您比啊,三長老已經(jīng)行將就木,一只腳已經(jīng)邁進了棺材里,又哪能跟大長老相提并論呢”
“那個源秀德背后什么都沒有,近召大人一根手指就能把他壓死,不值得近召大人您費心!”
“近召大人絕對會成為未來的家主大人,大家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
兩個少年嫻熟的拍著馬屁,將源近召捧得開開心心,大手一揮直接應(yīng)允了他們學(xué)習(xí)高深術(shù)法的小小要求,兩人于是說得更起勁了。
連源滿仲識人不清,錯把魚目當(dāng)珍珠的話都說出了口。
“如果真讓你當(dāng)了家主,源氏可就完了。”
突然有個聲音冒了出來,源近召三人頓時轉(zhuǎn)頭怒視說話之人,卻在看清對方時,頓時一驚。
源近召還好,說了源滿仲壞話的兩個人直接一臉蒼白的跪了下去。
白發(fā)紅瞳的源賴光身著覲見天皇的華麗服飾,左手扶著腰間懸掛的太刀。
他衣服上的金線圖案在天光下格外耀眼,額前的一抹紅發(fā)斜在一側(cè),露出一雙漫不經(jīng)心又格外犀利的赤瞳。
十五歲的源賴光身材高大,或許是耳濡目染,又或許是因為那身莊重華麗的服飾,少年人俊美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輕狂,反而攜帶著令人心驚的威嚴(yán),令源近召三人覺得,仿佛看見了源滿仲一般。
源賴光松開右手,一只被捏死的翠鳥從他手中掉到了地上,在沾到雪花的那一刻前化成了一道青煙。
源近召見狀,心中不由得一寒,那是源信昌的式神翠跡!
它到底看了多少!
源賴光雖然只是一個沒有修習(xí)陰陽術(shù)的普通人,但是源氏的這些弟子們絲毫不敢輕視他。
與出身低微的源陵君不一樣,身為源滿仲親生兒子的源賴光武藝出眾,年紀(jì)輕輕便有一身高強武功,更因此上達(dá)天聽,天皇多次召他入宮……
陰陽師說到底就是服務(wù)于天皇貴族的人,面對一句話就能毀掉他們前程的源賴光,也無怪乎發(fā)現(xiàn)自己說源滿仲壞話被他聽到的兩個人如此驚慌了。
源賴光提步走了過來,源近召緊張的咽了口唾沫之后,不由得退了一步。
源賴光目露嘲諷之色,他輕蔑的一腳踢開跪在地上擋路的兩個人,似笑非笑的看著源近召:“近召大人,嗯”
源近召抖了一下,低頭握緊拳頭,忍了忍,才彎腰拱手行禮,朝源賴光低頭:“賴光大人……”
“滾吧。”源賴光點了點下巴,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涼薄的笑來:“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就給我滾出源家,如何”
源近召聞言目眥欲裂,想反抗又驚懼的看了眼源賴光腰間那把太刀,那是源氏重寶髭切,源滿仲竟將此刀給了源賴光……
明明源賴光根本不是陰陽師!
種種權(quán)衡之下,他忍下了這口氣,咬牙切齒的應(yīng)了聲是,就帶著兩個嘍狼狽無比的跑了。
忠實連忙膝行到源陵君身邊,將倒在雪地中的源陵君上半身抱起來,看到源陵君臉色被凍得青紫,魂不附體的去探了探源陵君鼻息:“陵君大人!陵君大人!您醒一醒!”
源賴光皺眉看了眼渾身濕透的源陵君,一腳踢開哭嚎的忠實,彎腰將源陵君抱起,也不顧身上的華服被泥水弄臟。
入手的份量太輕,源賴光眉頭皺得更深,他懷疑手中只有衣服的重量,源陵君只剩下了空殼子,不由朝一旁的忠實斥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去請父親大人!”
忠實被凍成冰塊的腦袋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踉蹌的轉(zhuǎn)身跑著去尋找源滿仲。
源賴光不知曉源陵君住在哪里,便直接將源陵君帶回了自己的住處,知曉兒子會將源陵君帶到他自己院子的源滿仲匆匆趕來,方才將源陵君救下。
床榻上的源陵君終于呼吸平穩(wěn),臉上也因為體溫回升多了幾分血色之后,源滿仲熬得滿是血絲的眼睛才敢閉上休息一會兒。
當(dāng)源賴光端著一碗熱湯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臉憔悴的父親,心想,父親對他們這些親生兒子可從沒這么費心過。
于是,源賴光大步走進來,將碗放在桌子時故意發(fā)出動靜,引得源滿仲疲憊的睜開了眼睛。
源滿仲目光落在源賴光的臉上:“賴光,這次陵君的事,多虧了你……”
源賴光不待源滿仲把話說完,就直截了當(dāng)?shù)拇驍嗨脑挘溃骸案赣H,我要當(dāng)家主!”
“什么”源滿仲疑心自己因為太困而出現(xiàn)了幻聽。
“我要當(dāng)源氏家主,對您取而代之!”
源賴光的神情野心勃勃,他大馬金刀的跪坐在源滿仲對面,昂首露出一雙躍躍欲試的赤瞳。
源滿仲皺眉審視著兒子:“源氏家主唯有陰陽師才有資格繼承!”
“那我就成為陰陽師!”源賴光當(dāng)仁不讓的與源滿仲對視,眼睛里全是執(zhí)著與一往無前。
偌大的源氏已經(jīng)腐朽了,族中子弟竟然會對毫無反抗之力的弱者出手,對強者卻搖尾乞憐……
根本沒有屬于世家大族的風(fēng)范,反而映證了越龐大越腐朽,大家族中盤根錯節(jié)布滿黑暗,身份低微有能力者鮮少有出頭之日,好不容易嶄露頭角卻慘遭打壓……
無法容納有能之士,只憑一群土雞瓦狗目光短淺之輩就想振興源氏未免太過想當(dāng)然了!
源賴光想改變著一切,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成為源氏家主。
正值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挑戰(zhàn)一個家族沉淀百年的陳規(guī)舊俗……
這份勇氣與魄力雖然可笑,但是……
源滿仲肅容注視著自己的大兒子,鄭重道:“男子漢大丈夫,決定的事,不能反悔!”
源賴光傲然笑道:“我說過的話絕不反悔!”
源滿仲滿意的擊掌而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