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該這樣無恥了……”有些癡迷地看著謝煥因為憤怒而生動了許多的眉眼, 穆崇衍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謝煥的臉。
謝煥一把打掉穆崇衍的手, 心中氣極,但博覽群書的他,在罵人一道上卻不太擅長,咬牙了半天, 最后也還是只吐出了‘無恥’二字。
穆崇衍卻越發(fā)開懷了,忍不住展開雙臂就要把人抱進懷里。
謝煥當然依舊是不準的,抬手狠狠地去推他。但穆崇衍身材高壯結實, 謝煥一個斯文書生,便是使勁全身的力氣, 都沒有撼動穆崇衍分毫,反倒是自己被反推踉蹌了向后倒去。
穆崇衍眼疾手快, 一把將人撈住,正滿足地低頭看去,卻見懷中人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眼睛緊緊閉著,抓著他衣襟的手驟然一松,人就癱軟了下來, 登時臉色大變。
“太醫(yī),快找太醫(yī)來——”穆崇衍不想謝煥竟然突然暈厥過去,忙將人打橫抱起, 一邊大聲吩咐下人去找太醫(yī), 一邊大步朝內室走去。
“唉, 王爺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把謝公子等回來了,不好好說說話,怎么就把人氣暈了呢——”一直偷偷守在門外的老長史見此,很是恨鐵不成鋼的對自家王爺抱怨了一通,但也不敢耽誤,嘴上數(shù)落著,腳下卻以不符合年齡的利索步伐麻溜的去請?zhí)t(yī)了。
楚湘王府里一直供養(yǎng)著一位早年從太醫(yī)院致仕的老太醫(yī),老長史帶著人就到了老太醫(yī)所居的院子,也來不及多說什么,老太醫(yī)年紀大了行走不便,他就直接讓侍衛(wèi)將老太醫(yī)背了起來,又讓另一個侍衛(wèi)去取老太醫(yī)的藥箱,隨后就往茶室趕去。
茶廳內室里,穆崇衍將謝煥放到了臨窗的涼榻上,叫了數(shù)聲,卻始終沒有將人叫醒,不禁越發(fā)心急如焚。
“王、王爺,王爺,陳太醫(yī)來了,來了——”
就在穆崇衍等不下去,正要自己親自去找太醫(yī)的時候,老長史氣喘吁吁地,終于帶著老太醫(yī)到了。
“不必行禮了,快來給他看看。”老太醫(yī)被侍衛(wèi)放下,顫顫巍巍地還要給穆崇衍行禮,被穆崇衍一把托起就拉到了榻前,催促道。
老太醫(yī)在宮里王府侍奉多年,還是頭一次看到楚湘王這般急切到都有些失態(tài)的程度,知道那塌上的人必定對楚湘王極為重要,當即不敢再多耽擱,從侍衛(wèi)拿著的藥箱中取出脈枕就開始診脈。
穆崇衍雖然焦急,但此時也不敢打擾老太醫(yī),只滿臉懊惱地坐在榻邊老實的等著。
好在也沒有讓他等太久,老太醫(yī)很快就撤了手,穆崇衍忙問:“陳太醫(yī),如何了”
老太醫(yī)忙回道:“殿下請放心,這位公子的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因著過度的勞累和休息不足,令身體有些虛弱,再加上心神本就焦慮擔憂,又受到了一些刺激,驚怒交加之下,才會突然暈倒。只要好好休息幾日,喝幾副安神補身的湯藥便無虞了。
不過這位公子體內還有有些早年生子后留下的暗疾,雖然現(xiàn)下倒是沒什么,但隨著年歲漸長,將來怕是會對身體有些影響,還是趁著現(xiàn)在還年輕,好好調養(yǎng)過來為好。”
聽到老太醫(yī)說謝煥并未大礙,穆崇衍是松了一口氣的,但也更加懊悔,若是早知道謝煥身體虛弱,他是無論如何不會說那些話來氣他,不過好在謝煥沒有什么大事。但聽到老太醫(yī)后面的話,他一下子就懵了。
“生子什么生子”穆崇衍覺得老太醫(yī)的話他好像有些聽不明白。
老太醫(yī)看穆崇衍這般反應,就知穆崇衍是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公子曾經生過孩子的,不由看了眼榻上的人,猶豫著是說出實話來,還是改口含糊過去。
但這么會兒功夫,穆崇衍卻已反應了過來,他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老太醫(yī),目光灼灼地嚴聲問道:“你剛剛說他早年生子留下了暗疾,早年是多少年前是不是二十年前”
老太醫(yī)一聽,穆崇衍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雖不知眼前這位公子和楚湘王到底什么關系,但眼下再改口也是晚了,只得如實說了出來,“回王爺,這位公子身體里的暗疾,老夫診著,至少也得有十年之久了。”
十年,再加上懷著的一年,便正好是將近二十年。
謝煥生過孩子,就在十九年前……
穆崇衍扭頭看向榻上依舊昏迷著的謝煥,看著他因不舍而微微攏起的眉頭,滿臉的怔然和不敢置信。
同樣聽到這個消息的老長史也呆住了,待回過神來一拍大腿就想說些什么,只是看著自家王爺?shù)哪樱瑥埩藦堊欤瑓s到底也沒能說出什么,只長長嘆了口氣。
“陳太醫(yī),麻煩您看看,怎么能讓人快點醒過來。”老長史覺得自己說什么不重要,還是要讓謝公子和自家王爺好好說說才是。
“待我給這位公子施針,平復平復氣血,不多時便可醒來了。”老太醫(yī)說著,就從藥箱里取出了自己的針囊。
穆崇衍依舊坐在榻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謝煥臉沒有動彈,眼中卻明明滅滅,更有洶涌的復雜情緒起伏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