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早已坍塌的不像樣子, 除了時沅消失的那一片地方還算完整, 碎石塊到處都是。
金龍身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金色鱗片的光澤被掩蓋, 它沒有動過,也沒有發(fā)出過聲音, 只是等著它的雌性回來。
終于,金龍眼里的血色消失,癲狂的神智恢復(fù),它要去找雌性,哪怕付出一切,都要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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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tǒng)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擺脫了異的控制, 送時沅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時間是他被砸中的那天下午,如果院子里有別人, 會發(fā)現(xiàn)時沅在消失了幾個小時后, 又回到了院子里, 就像只是出門轉(zhuǎn)了一圈。
鍋里的雞早已燉爛,時沅換下身上的長袍, 關(guān)了火之后, 看著那鍋雞湯, 站在廚房里愣神, 很久之后才打起精神,他回家了,不過并沒有歡迎他的人, 這里只有他一個人生活。
到客廳拿起自己隨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時沅打開通訊錄,卻沒有可以打電話的人,以前的同學(xué)朋友都在城市里打拼,偶爾也會有聯(lián)系,可終歸是有些脫節(jié),手指滑到那個備注寫的爸的號碼上,想了想,就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對方才接起來。
“喂,爸。”時沅輕輕喊了一聲。
“什么事,家里人多,我跟你阿姨忙著,不急的話等會再說。”一個略顯冷淡的聲音說著。
時沅聽到那頭他招呼客人的聲音,忽然想到今天是他那對雙胞胎弟妹的生日,于是就說:“嗯,知道了,爸,那我就先掛了。”
不等他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時沅放下手機,環(huán)顧了一周,離開差不多也三年了,回來后竟然覺得家里有些陌生,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明明是夏天,他卻覺得有些冷。
小時候父母離異,他被判給了父親,很快父親再婚,那個阿姨生下了一對龍鳳胎,說要照顧弟弟妹妹,就把時沅送回了山里老家讓爺爺奶奶照顧。
時沅爺爺奶奶對他很好,很疼孫子,把時沅教的也好,時沅高考考上了本市的大學(xué),不算好也不算壞,關(guān)鍵是可以隨時回老家看爺爺奶奶,后來老人家年齡大了,一個一個的就走了,守完三個月的重孝,他就回了學(xué)校。
一次短假,寢室里的舍友都回了家,只剩下他一個人,那天下午,父親給他打電話說他也成年了,以后大學(xué)的學(xué)費生活費就自己去掙,男孩子要多鍛煉,這樣的話說了一大堆,時沅沒說幾句話,直接答應(yīng)了他。
晚上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其實時沅手里有一筆錢,是奶奶臨走之前背著所有人給他的,是老人家一輩子的積蓄,喘著氣斷斷續(xù)續(xù)說以后她就不能給阿沅做飯了,阿沅要記得自己照顧好自己。
第二天,時沅就開始收拾行李,收假后直接去辦了退學(xué)手續(xù),給父親發(fā)了短信之后,就回了老家種地。
隔幾天就去山上的祖墳轉(zhuǎn)轉(zhuǎn),爺爺奶奶葬在了一起,沒事了就過來跟他們說說話,明明以前也是自己一個人,現(xiàn)在卻有些不適應(yīng)。
時沅看著空蕩蕩的家,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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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一個星期了,如果不是房間里的長袍,還有那張銀質(zhì)面具和一堆蚱蜢,他甚至都覺得自己經(jīng)歷的那個世界,只是一個夢。
天剛亮,時沅就扛著鋤頭去地里除草,邊走邊跟村里的人打招呼,他長得眉清目秀,笑起來好看,性格也好,村里人倒是挺喜歡他的。
跟村里的幾個嬸子笑著說了一會話,時沅就走到了自家地里,前天下了場雨,地里的草瘋長,都把莊稼蓋過了。
時沅正彎腰除草,相鄰的地里就來人了,是他的遠親戚,按照輩分,還得叫聲五爺爺。
“五爺爺,這么早起來了。”時沅停下手里的活,跟對方打招呼。
年齡實際上并不是很大的五大爺擺擺手,嘆口氣:“唉,誰讓你奶嗓門大,愣是把全家喊了起來。”
時沅沒忍住笑了,五奶奶嗓門大在村里有名,她勤快,也見不得家里人懶,五奶奶疼兒子一家,不會多說她兒子兒媳孫女,但是五爺爺就不是了。
正說著,時沅就聽見五奶奶的大嗓門了,明明人影還沒看到,聲音先到了。
“連水缸子都不知道帶,還得讓人給送過去。”五奶奶跟村里的人埋汰五爺爺,時沅笑著搖搖頭,繼續(xù)除草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時沅將這一畝地也鋤的差不多了,吃完飯下午過來就完了。
天色突然變了,黑壓壓的烏云罩在頭頂,擋住了太陽的光,雷聲滾滾,大雨前的壓抑沉悶突兀來臨,一點前兆都沒有。
烏云翻騰,炸雷一聲接著一聲,狂風(fēng)也呼嘯著刮了起來,山上的樹幾乎被連根拔起,大雨傾盆而至,地里的人幾乎在瞬間就被淋了個濕透。
“阿沅,快回家。”五爺爺招呼時沅,麻溜的朝回跑,村里其他來地里的人也都急匆匆往回跑。
時沅跟著他們朝前跑了幾步,卻忽然不安起來,隱隱有種特殊的感覺。
而這時,一聲若有若無的長吟遠遠傳來,時沅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村里有人不經(jīng)意朝天上的烏云看了眼,卻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大聲呼喊著:“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時沅下意識跟著抬頭,黑壓壓的烏云里,像是有一條龍的影子,在不斷盤旋,影像很模糊,但是足以令人進行豐富的想象。
雨更大了,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炸雷聲更多更響,就像是在耳邊響起,閃電也更多了,這樣的雷雨天很危險,即使看到了那個類似于龍的影子,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所有人都不再抬頭看,往家里趕去。
時沅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影子,冥冥中感受到了一種聯(lián)系,他幾乎可以確認,那是一條金龍。
怎么可能,時沅心下一顫,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影子直直墜下,金光閃過,大地像是震動了一下,山頭都在搖晃。
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長吟,轉(zhuǎn)頭一看,卻只來得及捕捉到疑似墜龍的場景。
雨勢大的要把人沖走,烏云還在翻騰,更加危險了,除了時沅,所有人都跑回了家里。
時沅在看到金龍墜落之后,扔下手里的鋤頭,瘋了一樣朝山里跑,眼里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模糊了視線。
大雨,狂風(fēng),以及很多倍連根拔起倒下的樹,讓時沅在山里前進的很艱難,他朝著墜龍的方向跌跌撞撞跑去。
越往深山里走越艱難,時沅心急如焚,顧不得腳下的濕滑,結(jié)果摔了一跤,沒想到這里剛好是個往下的陡坡,他直接就摔了下去。
緊急中時沅護住了頭部,等滾到山坡下面的時候已經(jīng)摔得七葷八素了,沒有多耽誤,直接爬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身上有些劃傷之外并沒有其他傷。
時沅望了眼高高的陡坡,又在周圍看了看,大概確定了方向,從陡坡下面繼續(xù)往山溝里走,想從這個山溝里翻過去。
沒想到轉(zhuǎn)了個彎之后,他就看到了山溝被砸出來的大坑里,正掙扎著站起來的金龍。
一人一龍視線相交,時間像是凝固住了。
“異。”時沅聲音顫抖,伸手抹掉臉上的雨水,但是雨勢太大了,視線很快又模糊起來。
金龍腳下不穩(wěn),想要朝他走來卻晃了一下,時沅立刻跑了過去,他之前從陡坡上滾下來,全身都是泥水,狼狽不已。</p>
顫抖的摸上金龍,金龍順從低下腦袋,在時沅身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