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疏影山的梅花會早已結(jié)束, 在那之后,又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幾日雪。
疏影山地處偏僻, 梅花會后, 便無人問津。之前集會的痕跡也盡數(shù)被大雪掩蓋,只留下空蕩的山路, 和滿山的臘梅,宛如一位位穿著蠟黃色羅裙, 披著白色大氅的嬌客, 含笑注視著在山間散步的兩人。
偶爾有鳥雀在枝頭蹦蹦跳跳, 震落雪沫與花瓣, 然后展翅向更深的林間飛去。
季芳澤喜歡這種與世隔絕, 好像天地間只有他和葉澄兩個人的感覺。葉澄本來只打算在這里停留幾日,但看季芳澤睜大眼, 四處張望的模樣,頓時決定在這里住下來。
乾坤袋內(nèi)空間廣闊, 而房屋類的法寶也不少見。可惜這兩位雖然互為道侶,卻還是典型的“說走就走,啥也不帶”的單身漢思維。葉澄的乾坤袋里除了在外行走的必需品, 就是到處收集的佳釀, 季芳澤更干脆,連酒都沒有。
好在他們還有“自己動手”的樂觀精神。
選址,采石伐木,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厣w起房子,還必須做簡單的家具。
當(dāng)初能劈開山河的劍, 現(xiàn)在刨木頭也非常順手。葉澄將一樣家具做出來,季芳澤就拿去上漆。有些東西自己做不了,兩人便手牽手,到遙遠的集市上買。
這種生活,在季芳澤的記憶中,完全是罕見的。葉澄不用去指導(dǎo)師弟師妹的功課,沒有隨時隨地都會找上門的青崖事務(wù)。他也不必終日惶恐于深淵帶給葉澄的壓力和麻煩。
他們就像是凡塵里最普通不過的一對夫妻。
這一天,葉澄忙著趕工,季芳澤便獨自出門買東西。
等季芳澤從集市回來,就發(fā)現(xiàn),葉澄在院子外面等他。
雖然只分開了一小會兒,和過去的等待相比不值一提,但季芳澤的心情還是莫名迫切。他心跳加快,眼里只剩下那個坐在院落門口的青年,腳步也越來越快。
葉澄早早做完了活兒,閑來無事,一邊等季芳澤,一邊還在附近的高處堆了個特別特別大的雪人,那雪人粗糙地很,頭和身子一般大,簡簡單單地堆在一起。
葉澄看到季芳澤的時候,也注意到那雪人的頭似乎搖搖欲墜,不過他沒當(dāng)回事。季芳澤如今的修為境界,別說這樣一個大雪球,就算雪山崩了,他也能從里面安然無恙地走出來。
然后葉澄就安安心心地坐在那里,看著距離他越來越近的人,“咚”地一聲被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雪球壓趴下了。
葉澄“”
葉澄連忙沖過去,哭笑不得地將人從雪里刨出來。雖然知道季芳澤并不是真的怕“冷”,但葉澄還是先把那些雪都化去,才伸手拉他。
季芳澤反應(yīng)過來,覺得剛剛那一幕真的很丟臉。他拒絕了葉澄拉他起來的動作,躺回地上。葉澄干脆和他并排躺著,嘲笑他“多大人了,還不會看路。”
那么大個東西從天而降,難道就沒感覺嗎
季芳澤側(cè)身,面對葉澄,蒼白無力地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在看你。”
葉澄和季芳澤呼吸相融,這距離有些過近了,他本來想退開,卻剛好聽到這句話。
于是葉澄看著季芳澤眼中的自己,俯身親了下去。
季芳澤極少得到這種待遇。葉澄平日雖然對他好,卻并不常和他有什么過界的親密接觸。
他像是一只趴在冰天雪地里,等待了許久的貓,渾身都快凍僵了,他等待的鳥兒才姍姍來遲。他將爪間的鋒利都小心翼翼地藏起來,只露出柔軟的肉墊,恨不得連嘴里的尖牙都給磨平了,生怕嚇跑了那只在他唇邊輕輕試探的鳥兒。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猙獰和恐怖的占有欲,害怕因此嚇到葉澄,所以盡管恨不得當(dāng)場把人按住,一口一口咽下去,還是乖巧地躺在地上,并不展現(xiàn)出什么威脅性。
葉澄其實親的很溫柔,這是個纏綿又純情的吻,并不帶什么欲念,但心尖上的人,趴在自己身上親來親去,有些反應(yīng)不是說忍就能忍住的。季芳澤感覺到某種不太妙的預(yù)感,葉澄隨時都可能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他不知道葉澄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但是今天的氣氛太好了,他覺得可以試試更進一步,于是他在葉澄和他唇齒分離的間隙,抬手試探著搭在葉澄腰帶上,輕輕喊了一聲“師兄”
但是他聲音落下那一刻,葉澄恍如大夢初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他身上起來了。葉澄眼珠子亂轉(zhuǎn),就是不敢看他“咳,那什么,我突然想起來柜子門忘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