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之后, 司機特意開著車在公路上大致查看了一下,果然道路已經結冰了。
且因為環(huán)山公路上面根本不存在路燈,夜晚行車也鮮少,偶爾如果能看到院方有一個正對著行駛而來的, 也夠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因此一行人開的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一點的差錯。
鐘攜忍不住將窗戶上的水蒸氣擦出一個圓形的區(qū)域, 看向了車窗外的遠方。
此刻他們已經離開了珠峰風景區(qū),正在珠峰主干道上行駛著,但遠遠望去, 也還能看到仿佛是在萬里之外的峰頂,仍舊孤獨且傲然的屹立在那里,常年冰雪不融, 令人望之生畏。
只可惜, 缺了黎荀落心心念念的那一抹金色。
于是鐘攜低下頭,看了一眼黎荀落恬靜的睡顏, 雙眼溫和, 默默的想, 以后肯定會帶她再來一次,絕對不會食言。
突然,車身抖了一下,鐘攜往前面看去,經過幾個小時的車程,司機已經換了一個人, 另外一個師傅正貓在副駕駛休息。
師傅剛洗過臉,此刻精神奕奕,連上也沒什么動靜,估計是走過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地下凸起的石頭或是冰塊,也不值一提。
只不過這么一個抖動,還是將黎荀落給抖起來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fā)覺自己完完全全被鐘攜給裹成了個蠶寶寶,整個身體除了臉在外頭露著,就連頭頂都被戴了頂毛絨絨的帽子,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弄來的。
見自己這么個模樣,黎荀落憋不住沉沉的笑了起來,撐著發(fā)燒過后又剛睡醒相當生疼的嗓子,略微沙啞著說,“姐姐,你把我裹成這樣是打算扛著我走啊”
見她醒了,鐘攜便把一邊保溫杯里面的水遞給她喝,又遞出了退燒藥,說道,“扛著走也不是不行。”
珠峰上發(fā)燒不是個好玩的事兒,如果熬著一直退不下去,她擔心黎荀落的氣管炎會犯,萬一再拖成肺炎,到時候可真的有的罪受。
黎荀落彎著眼睛聽完,又是一笑。
睡這一覺之前她就吃過了藥,迷迷糊糊的身上其實似乎一直在出汗,但是黎荀落強行忍了,后來睡著了,便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過這么幾個小時下來,車上暖氣開得足夠,有汗也被烘干了,就那身的味道是著實有點難聞。
但是在車上悶這么久,誰也都好不到哪去就是了,誰也別嫌棄誰。
“現在幾點了”黎荀落同樣擦了擦窗戶,看了眼外面。
天際黑壓壓的一片,分不清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她們真正上路出發(fā)的時間是將近晚上將近十一點多,下午修整了一段時間,也在等雨停。
回程的路上還偶遇了當時同上珠峰的大巴,和另外幾輛自駕游的游客,前后都有燈照著,倒也讓人心底里頭感覺能溫暖不少。
鐘攜看了一眼時間,說,“已經凌晨五點多了,還睡一會兒嗎”
“不睡了。”黎荀落想了想,一搖頭。
居然都已經開了將近六個小時了,估計再有一會兒過不久就要到日喀則了,算算這邊的時間,再過不久,天就該亮了。
從日喀則邊境再開到定日縣,大約還要四個小時,但是只要一進去,就算是遠離了珠峰主干道,會稍微好走一些,也不用這么一直緊繃著精神,進縣之后,距離他們住的酒店就進近了很多。
想到即將可以擁有熱水澡和大床房以及暖呼呼的空調,黎荀落就希望時間能早點過去。
過幾個小時之后,所有人就都能松一口氣,準備回程了。
一上車她就睡了,且藥效的揮發(fā)之下,她那一覺睡得極為舒適,一丁點嘈雜的聲音都沒聽見。車上前前后后一共坐了六個人,顯然在她睡著時,這些人就連說話都是壓低了聲音的。
坐起來了一些,黎荀落燒一退精神也好了,也有了點胃口,但是不太能吃的下去比較油膩的。
就著干糧隨便啃了兩口,也喝不下去奶,喝的是白開水,權當是墊墊肚子,想等著回酒店了能喝點白粥。
過會兒她一笑,“還真別說這一年來我沒怎么折騰過自己的胃,定時定點兒的休息吃飯,也沒碰過什么油辣的,好像是養(yǎng)回來了。”
身體年輕就是好。
她上輩子可因為胃穿孔和胃出血還進過醫(yī)院,好幾次就跟那電視劇里拍的明星似的,疼到極點了,捂著肚子就開始吐血,硬生生的都疼暈過去好幾次,就在大馬路邊兒上。
大夫都好幾次跟她說,再這么搞下去,遲早得沒命。
不過那時候就跟自虐似的沒日沒夜的干活,心想著破罐子破摔了,反正疼了也沒人心疼,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活都不想活了但是這次不了。
這次剛重生過來就因為喝酒進醫(yī)院,鐘攜大晚上的接到消息沖到醫(yī)院去了。
黎荀落捧著臉,傻呵呵笑了。
鐘攜關心她,溢于言表,不需要多說什么。
這就是真的,真真切切、發(fā)自內心的。
黎荀落一起來,整個車上的氣氛都活躍了挺多。
鐘攜冷不丁回過頭,看著黎荀落就跟地主家那傻閨女似的傻笑,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說道,“樂什么呢”
“沒什么。”黎荀落搖頭晃腦的開心,“就是想,冷了熱了能有個人疼,這感覺可實在是太好了姐姐,我剛才就那么躺你懷里的時候,你都不知道那一下我安全感有多爆棚啊,當年在母胎里待著估計都沒這感覺。”
鐘攜心想著這最后半句估摸著得被后期給剪了,想了想,也沒說出來。
黎荀落想說什么都行,都是自由,更何況她說的這話她知道,也是發(fā)自內心的真話。
醒來之后黎荀落便摸出手機打算看看,結果沒成想摸到居然是鐘攜的。
兩人手機是同款,就密碼不一樣。提示錯了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了,但是鐘攜什么也沒說,把密碼主動給黎荀落解開了。
黎荀落楞了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