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最后一次的珠峰之行,黎荀落本人是相當(dāng)?shù)钠诖? 然而越期待, 等待的過程也就愈發(fā)覺得漫長且難捱。
臨行前一天晚上, 她就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翻滾著,把自己當(dāng)成了一個小魚干一樣, 非得兩面全都炸至金黃了, 才能消停上一會兒。
鐘攜沒一會兒就不耐煩了,看著旁邊活蹦亂跳的活魚, 干脆一手一腿全都壓上去,啞著嗓子說, “干什么呢”
“我有點興奮啊。”黎荀落瞪著大大的眼睛, 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手指卻相當(dāng)不安分的在空氣里彈奏著壓根不存在的鋼琴。
鐘攜睜不開眼睛,愛困的把頭往黎荀落的肩窩埋了埋,說, “明早要早起。”
“可是我實在是睡不著呀。”黎荀落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 再床上又翻騰了一會兒, 干脆翻身下床, 去書房查資料去了。
珠峰很多年前她曾經(jīng)去過,只是回憶起來,總是酸甜的同時又伴隨著苦楚,一路上也并沒有什么心情去游玩,很多本該享受著,本該注視著的東西全都被她忽視的干干凈凈, 唯一記得的,就是透徹心扉的冷,以及一望無際,漫天遍野的白。
她記得吳朝暮口中說的絨布寺,是以在去之前,特意的查找了很多的資料,但是她卻又沒有刻意的記在本子上,因為旅途一旦被安排的太滿滿當(dāng)當(dāng),反而會失去了很多探索的趣味。
旅行當(dāng)中,她更習(xí)慣大致安排好一些事情,剩余的細節(jié)再慢慢的主動去發(fā)現(xiàn)就好。
但是如果是情侶之間能一起做的
黎荀落眨眨眼,將幾個很有紀(jì)念感的東西記下來,打算和鐘攜到時候一起過去體驗一下。
從北京到珠峰,全程三千一百公里,從市區(qū)離開之后,便踏上了鮮少有人會經(jīng)過的高速路段。
黎荀落一夜沒睡,一直亢奮到了第二天清晨十點多終于,在她看了一路的野草荒山之后,終于上了飛機之后,面對著窗外不停奔騰卻沒什么變化的云海,她倒在后面,沉沉的睡過去了。
“黎老師這一路上好像很興奮啊。”前面跟拍的小導(dǎo)演回頭看了一眼,不由便笑了。
黎荀落自己身上就掛了個攝像機,一路上蹦蹦跶跶的沒少拍照,該有的一個都沒漏下,這會兒才終于算是消停了下來。
鐘攜回頭看了一眼,笑了笑,給黎荀落掖了掖薄毯,說道,“故地重游,她當(dāng)然很開心。”
故地重游這四個字讓導(dǎo)演楞了一下,“黎老師以前也來過珠峰”
她們是知道鐘攜曾經(jīng)在珠峰山腳下拍過一部戲的,那部戲主體是個文藝片,本身圍繞的,便是少數(shù)民族的生活常態(tài)。
但是黎荀落曾經(jīng)有沒有來過,她們就不知道了。
更何況,黎荀落本來就屬于幕后那一片,她們不了解也實屬正常,畢竟也沒有個渠道。
“來過。”鐘攜點點頭,卻沒說太多。
曾經(jīng)于珠峰上她們經(jīng)歷過的那些,說給外人沒必要,他們也不會理解。
黎荀落這一覺睡得并不久,再醒來的時候有點迷迷糊糊的,但也知道差不多該下飛機了。
到了這邊之后,溫度便瞬間直接下降幾十度,一落地她們就進了換衣間,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和登山靴之類的設(shè)備。
出來后,黎荀落看著裹得比她還嚴實的鐘攜,彎著眼睛說,“你腿冷不冷呀”
身為一個女明星,鐘攜注定了要風(fēng)度就不能要溫度,最初剛進圈兒的時候,在零下十幾度的天氣里面,穿著一身露肉的禮服站在寒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也都是常有的,年紀(jì)輕輕就落下一身病,尤其是一到陰雨天,關(guān)節(jié)的部位,就像是被塞進去了一個泡發(fā)了的海綿,酸澀且脹痛。
鐘攜看她一眼就知道黎荀落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從口袋里面掏出來了一個暖寶寶,表情有點得意,“你當(dāng)我傻嗎貼了渾身都是,冷不到。”
黎荀落忍不住的想笑,給鐘攜豎起個大拇指,“我可是帶了足足一整箱的暖寶寶當(dāng)?shù)氐呐瘜殞毧商F了,進去之后五塊錢一片,鐘老師你這么吃暖寶寶的一個人,我怕再養(yǎng)不起你了。”
鐘攜認真換算了一下,抬起頭,眉毛蹙起,“鐘老師在你心里還抵不過區(qū)區(qū)幾百塊錢的暖寶寶”
黎荀落憋不住了,捂著肚子笑,“當(dāng)然抵得過的。”
出了機場她們還要再坐車進山,路上差不多得有將近十個小時,雖然九月末珠峰的天氣還算是暖和,但是這對于生活在平原地帶上的人來說,溫度已經(jīng)算是極低了。
駛?cè)敫咚俾范魏螅愤叡銖拇笃牟菽驹皾u漸的被雪覆蓋,車上有空調(diào),這一路倒也還好。
不遠處的高山環(huán)繞,黎荀落雙眼晶亮,忍不住就打開了窗戶的一條縫隙,帶著防風(fēng)眼鏡往外看,天上星子密集,是都市內(nèi)根本看不到的景象。
“我上次來的時候,和現(xiàn)在還不一樣呢。”黎荀落呼出了一霧白的氣,還沒成型就被吹散在了風(fēng)里,說道,“還沒有這么多的牛羊圍場,也沒有這些沿途的居所。”
沿途的道路盤山環(huán)繞,天色也比較黑,為了安全起見,所以司機并不敢開太快,好在一路上也沒有什么紅綠燈,不至于在這種地段上還停停走走的,晃得人暈。
行至半路的時候,在前面開路的車隊突然停了下來,開始黎荀落每當(dāng)一回事兒,覺得時間聽得有點久了之后,才問道,“前面是怎么了”
路上車隊出現(xiàn)問題是很正常的,從她們第一次下鄉(xiāng)的時候就經(jīng)歷過了,不奇怪。
導(dǎo)演對講機里面?zhèn)鱽砹诉谶诶怖驳穆曇簦油ㄖ螅瑢γ鎮(zhèn)鱽砹吮容^嘈雜的人聲和風(fēng)聲,“前面有一隊進山的大巴輪胎破了,路滑,正好擋在路中間,人挺多的,師傅已經(jīng)在修了,差不多半個多鐘頭能再上路。”
前后交流了一下,車隊原地休息半小時,正好到了晚上,他們可以停下來吃個飯,補給一下。
黎荀落和鐘攜在飛機上都吃過了,這會兒不餓,看著不遠處的人群,瞇著眼睛說道,“姐姐,過去看看吧”
鐘攜依了她,左右現(xiàn)在是冬天,身上全都裹得厚實,她們倆下車之后便戴上了帽子,沖鋒衣在外面裹著,誰也看不見臉。
大巴車周圍亂糟糟的一片,但還算是有秩序,只不過大家都被凍得夠嗆,手電筒和手機燈光下都能看到一口口的白氣。
黎荀落看著,站在原地跺腳,忍不住的說,“其實我上一次來的時候,車隊也在路上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