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荀落也不知道范小簡在雜物間翻來覆去的找半天,到底是揣了個什么東西走,只是走的時候小姑娘抽抽搭搭的,眼瞅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走前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眼看的黎荀落心里難受,畢竟也算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嘆了口氣,主動往前幾步揉了揉這傻丫頭的腦袋,說,“多大個人了,在這哭什么呢”
“我害怕。”范小簡悶聲悶氣的低頭拿袖子擦眼淚,“我自小爹不疼媽不愛的,那時候要不是你和我姐接濟著我,指不定我現(xiàn)在就去干什么了……我那時候以為,你倆會一直走下去的。”
她說完抬頭看了一眼,里面有純?nèi)坏牟焕斫夂碗[藏的極深的質(zhì)問,以及瀕臨破碎的一些脆弱,“落落姐,我知道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跟我說到底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但是我就想問問,你、你真舍得和我姐分開嗎”
她跟著鐘攜十幾年了,在鐘攜進娛樂圈兒之前就已經(jīng)跟著鐘攜了。
早年間鐘攜不算是正式出道,只是學校的課程上完之后,會利用閑暇時間去各個劇組看看,有資源了就接戲,沒資源了就在那當群眾學習,回家對著鏡子自己練,而且還都不知道她是從哪弄到的證書,想去的地方也都能進得去。
那個時候她其實也就十四五歲,她爸中年找了小三,她媽為了逼著她爸和小三斷絕關(guān)系吃了藥,結(jié)果沒成想真沒搶救回來,一尸兩命,人沒了。
她爸沒了那個束縛,和小三生了個男孩兒之后就不管她了,還卷走了家里不少東西,那時候家里藏得錢都已經(jīng)沒有,家里能賣的也都讓她給賣掉,眼看著就要沒飯吃了。
她還記得同樣是那一天,有個高年級的姐姐告訴她,說能介紹到客人,半個多小時就能賺好幾百,她長得好看,年紀看著也小,很多人喜歡,如果能遇到些大方的,還能賺的更多。
范小簡當時也是一知半解的,跟著人就要走,沒成想那時候一直蹲在旁邊嗑瓜子的鐘攜直接站到倆人對面,張口就問,“你媽呢”
眼神兒看的是自己,范小簡當時就搖了搖頭,說,“死了。”
鐘攜在那挑挑眉,抱臂說,“你爸呢”
范小簡仍是搖搖頭,“跟人跑了。”
她那時候生的瘦小,十四五歲了看著就跟營養(yǎng)不良的歲小孩兒似的,除了一張臉上還能有點肉,剩下的手和腿像是伸手能掐斷。
鐘攜當時就笑了,也沒說別的,看了一眼旁邊兒有了點退意的小姑娘,下巴一仰,說,“還不走”
旁邊那高年級姐姐看著她那身藍色警服早就想跑,聞言撒開范小簡的手就跑了。
范小簡一人被丟在那,和鐘攜面面相覷,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當時鐘攜問什么,她就答什么。
鐘攜遞給了她一把瓜子,倆人坐在路邊磕著吃,鐘攜說是等她朋友。
范小簡那時候也不認生,傻了吧唧的問,“男朋友嗎”
“不是。”鐘攜那時候笑了笑,說,“女朋友。”
“哦。”范小簡甚至沒覺得意外,還特自然的點點頭,說,“女朋友好,比男的好。”
被她那副故作老成的語氣逗笑了,鐘攜又給了她一把瓜子,說,“家里還有親人”
“沒了,都死完了。”范小簡特干脆的搖搖頭,從兜里掏出來個手機給鐘攜看,上面沒有任何一個聯(lián)系人。
小姑娘也沒覺得多悲傷,說,“可能有些沒死的,但是沒人管我。”
“哦。”鐘攜一點頭,拍了拍身上的警服,說,“那你以后就跟著我吧,自個兒開個賬單,長大還我。”
她那時候初中都沒畢業(yè),什么都不能干,連打童工都沒地兒要,不過,那之后,她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叫鐘攜的姐姐,還是一個明星。
鐘攜給她吃給她住,還幫她把原來的房子租了出去,每個月的錢也都分文不少的給了她,那時候她就想,以后不管是鐘攜干什么,她都要一直跟著。
后來她學習成績不好,也確實是不喜歡上,勉強上完了高中之后就沒再讀,之后就跟在鐘攜身邊兒當個小助理,那時候鐘攜已經(jīng)有了些名氣,開的工資雖然不高,但也足夠范小簡養(yǎng)活自己。
那之后,范小簡就莫名其妙的真的跟著鐘攜干,還一直就跟了這么多年。
鐘攜和黎荀落之間的感情多深厚,她不敢說自己知道全部,可總比那些不知道的人要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知道倆人離婚之后,她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兒似的。
鐘攜那么多年都是一個人,冷心冷情的,除了演戲似乎沒有別的愛好,可也就見著黎荀落的時候,能稍微有點熱乎氣兒,能變得像是個人了。
黎荀落不知道范小簡短短的時間內(nèi)想了多少,但是這話問的她也難受,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