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言覺得他可能是在報復(fù)自己。
就因為方才謊話被當(dāng)場揭穿,還被自己笑了。
不得不說,這位少門主,還挺記仇的。
可話雖這么說,他還是能感覺到,對方手上的動作,又放輕了些。
輕輕的,按在他身上,還有點涼。
葉凌言發(fā)現(xiàn),他的指尖總是泛著一絲涼意,跟他這個人的長相一樣,冷淡疏離,看著就難以接近。
可心卻是熱的,會出手救下他這個素昧平生的陌路人,手上的動作細(xì)致又輕柔。
想著,葉凌言輕輕笑了一聲。
聽到動靜,沈玦不明所以地掃他一眼。
兩人視線對上,葉凌言開口:“恩公為何不愿告知貴派名號?”
沈玦收回視線,隨口道:“小門小派,怕是入不了明心閣弟子法眼。”
葉凌言:“恩公說笑了,我不過一個普通外門弟子罷了。但恩公不告訴我,我來日如何報答您救命之恩?”
沈玦:“你想怎么報答?來我門中,做外門弟子嗎?”
葉凌言微愣,旋即笑道:“倘若恩公不嫌我手粗腳笨,我自然愿意,以身相許,貼身伺候,供您差使。”
沈玦聞言,沒說話,偏過頭來盯著他,從上到下,認(rèn)認(rèn)真真地瞧了一會兒,還騰出一只手來,在他臉上摸了兩把。
葉凌言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剛要開口說話,聽見他說:“毛發(fā)厚密,樣貌不錯,皮子油光水滑的,牙口也齊整,四肢夠直夠長,勉強合格。”
“就是不知道步法如何,待會兒出去跑兩圈給我看看,再做定奪。”
“……”葉凌言無語片刻,氣笑了,“恩公這是挑下人,還是挑牲口?”
說著,葉凌言突然呆了呆。因為他發(fā)現(xiàn)對方也笑了。
嘴角掛著一個小小的弧度,不甚明顯。但也足夠讓他發(fā)呆了。
他還是頭回見到笑得這么好看的人,這還只是一個淺笑的側(cè)臉,若是他對著自己笑……
“好了。”
恰在這時,沈玦也給他上好了藥。
轉(zhuǎn)身將藥瓶放到身后的桌子上,沈玦回頭,看到葉凌言傻呆呆地盯著自己看,不由挑眉:“你打算現(xiàn)在出去,跑兩圈給我看看?”
猛然回過神來,葉凌言連忙偏開視線,暗罵自己失心瘋,起身拿過一旁的衣服披上了。
穿好,他干咳一聲,正打算說些什么緩解自己的尷尬,突然聽見沈玦道:“你就在這里休息一晚,明日會有人送你離開。”
說完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走了兩步,沈玦腳步突然停住,又轉(zhuǎn)回頭對他道:“報答就不必了,門中早在三年前就遣散了所有外門弟子,也許久不收凡人弟子了。你離開之后,權(quán)當(dāng)不曾來過。”
說完轉(zhuǎn)身走出小木屋,沒再回頭。
葉凌言本來還想說些什么,結(jié)果聽到他后面那句話,當(dāng)即愣在原地,滿腦子都是那句“三年前遣散了所有外門弟子。”
“等等!你等等!”
等他回過神來,連忙追出去,外面一片空曠,哪里不見人影。
“啊?你說青羽門?青羽門早就沒落了,不行了!”
“聽說啊,門主幾年前就死了,后來實在撐不下去,遣散了所有弟子,只能散了……”
“我聽說是他們不知道招惹了什么大人物,大人物一氣之下,把整座山都給夷平了!”
“反正青羽門是早就不復(fù)存在了!”
……
不知是不是到了夜間的原因,此處溫度驟然降了下來,空氣中泛起一陣陣刺骨的寒氣。
葉凌言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身上一陣冰冷,把發(fā)燒燒起來的體熱都壓了下去。
突然,葉凌言苦笑一聲,轉(zhuǎn)身回了屋子,跌坐在床上。
他早該想到的……
百門大會上,他體內(nèi)血靈獸突然作亂,他本也跑不了多遠(yuǎn)。
他在天霄城附近找了無數(shù)次,卻在這里,距其不遠(yuǎn)的地方,突然出現(xiàn)一個從未見過的門派,除了是他之前遍尋而不得的青羽門,還能是哪個?
可如果這里真的是青羽門,而方才青羽門的少門主都發(fā)話了,他們的確遣散了所有外門弟子。
再容不得他不信。
如果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