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回憶原主的記憶。
這段記憶宛如被一片灰暗籠罩,沈玦每每想來,都頗感唏噓。
自打原主能記事起,他就一直和父親住在靈水村。
據(jù)沈玦所知,沈家父子二人,是外來者。
也因為是外來人口,沈家在靈水村并沒有自己的田地,無法自種糧食果蔬。
而他們?nèi)粘K常加缮蚋竿獬鲑徺I。
沈父身體不好,在家中時,大多待在他自己屋中。
而沈玦,不被允許進入他的房間。
即便沈父有事出門,也會將自己的房間鎖好,不給他進入的機會。
事情不是一直這樣的。
在原主的記憶中,沈父雖對他一直冷遇,但并不似現(xiàn)在這般,甚至到了“防備”的地步。
直到他因為被別的孩子嘲笑,哭鬧了一次。
就是那一次,原主在屢屢追問沈父他娘的事情,卻被沈父無視后,闖進了他的房間。
在他的房間中看到過墻上的一幅畫像,還有一柄劍。
興許是那時原主年紀尚幼,記憶已經(jīng)不完全了。
沈玦回想不起畫像中人的長相,但是他能猜到,那該是原主的母親。
他也想不起原主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碎片化的記憶,只告訴他,沈父狠狠教訓(xùn)了原主一頓。從此之后,他的房間就開始上鎖。
而父子二人的關(guān)系,也自此降入冰點。
再之后,小孩的記憶越發(fā)黑暗。
父親的冷淡忽視,同齡人的嘲笑逗弄,永遠孤身一人的生活,逐步壓垮了這個孩子。
而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卻是一個美夢。
這也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段清晰的記憶。
在夢中,他有爹有娘。爹娘都對他疼愛有加,噓寒問暖,處處關(guān)心,把他放在心尖尖上。
他記得自己笑得多么開心,也記得看不清面孔的娘親的懷抱是如何溫暖,還記得嚴厲的父親原來也能露出那么溫柔的笑臉。
但夢終究是夢。
夢境越美,就反襯地現(xiàn)實越冰冷。
他真的不想醒來。
因為夢醒后,面對漆黑的夜色,冰冷的墻壁,他還是孤身一人。
他選擇了讓自己永遠沉睡。
右肩上驟然傳來的疼痛喚回沈玦的思緒。
輕輕“嘶”了一聲,他這才想起來,肩上的傷還沒有處理。
想起原主的經(jīng)歷,沈玦胸口發(fā)堵。
這孩子明明什么也沒做錯,憑什么要經(jīng)受這樣的對待。低頭看一眼,他的左手手腕上還有一道淺淺的痕跡。
是孩子自殺時留下的。
沈玦心中輕嘆,希望這孩子來世可以遇到好好待他的父母,幸福一生。
將碗筷都整理好,沈玦取了些清水,拿了塊麻布帕子,準備先簡單清洗一下傷口。
他剛回到自己房間把水盆放在桌上,一抹雪白的影子突然從外面躥出來,跳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口中還銜著一把綠色的……草?
沈玦看著桌上的草,微微驚了一下,但也并不十分意外。小白有時候出去玩,的確是喜歡往回叼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每次都獻寶一樣交給沈玦。
不過拿草回來還是頭一回。
抬手摸摸它的頭,沈玦好笑又無語:“我收下了,你去吃飯吧。”
說著把帕子放到盆中濕了,準備解開自己的衣服。
“汪汪!汪!”
眼看他并沒有將自己送來的草放在眼中,小白叫了兩聲,叫聲聽起來很是焦急。
看它還不走,沈玦隨口道:“飯再不吃的話就要涼透了。”
“汪汪汪!”
絲毫沒有引起沈玦的注意,小白急得站了起來!
兩只后腿交替在桌子上踱步,前爪上下交疊在一起,快速搖晃著。
抬頭看它一眼,沈玦敷衍:“你好厲害。”
小白更急了,干脆撲到沈玦身上,用前爪拍兩下他的肩膀,然后又跳回桌上,用力拍拍自己帶回來的草。末了叼起草,站起來沖沈玦揮著爪子。
皇天不負有心狗。
這下,沈玦終于意識到小白的動作不一般。
重新看向小白,沈玦:“這是用在我肩膀上的?”
“汪!汪汪!”
聽到這話,小白溜圓的眼睛越發(fā)黑亮,把口中草放回桌上,激動地叫了兩聲,又蹦了幾蹦。
沈玦狐疑地拿起桌上的草,深綠色,普普通通的形狀。
單從外表來看,看不出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
又狐疑地看了看小白,沈玦挑眉:“這可以治傷?”
小白再次激動汪汪。
沈玦瞇了瞇眼睛,暗自心驚。
小白很聰明,他是知道的,但是聰明到這個地步……
“你不是普通的狗吧?”沈玦突然道。
然而小白聽到他的話,眼神很無辜。
“你會不會說話?”沈玦又道。
“汪汪!”
小白聽懂了,立刻叫了兩聲,表示自己會說話!
沈玦:“……”
算了,想太多。
本來他只準備將傷口清洗一下也就算了,但是現(xiàn)在既然小白給他找了“藥”來,試試也無妨。
就算小白不是一般的狗,也不會害他。
在屋中翻找片刻,沈玦找到一個小碗,然后又找了根稍粗的小木棍,準備將這些草藥搗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