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所難及的天際之上,蒼白色的發(fā)絲飄動。
化名為修子安的宴安身前一方盈著一汪鮮血的硯臺, 他取了山河筆蘸了鮮血為墨, 對著筆下的一卷書頁奮筆疾書。
當(dāng)感覺到天象明王陣的氣息在修真界之中出現(xiàn)的時候,他的筆停頓了了一下, 隨后往下落下重重的一筆。
他不能夠讓蘇梧將天象明王陣用出來,不然隨后一絲微渺的希望也都失去。
若他的惡魂已死,那么他就要拉上整個修真界來陪葬。
宴安閉上眼, 盡力抵御著來自靈魂的沖擊,他自身的靈魂本性為善,一旦有這樣的念頭或是想法,就會產(chǎn)生巨大的反噬。
若是惡魂沒有死,他便能夠隨心所欲地行事,哪里要這么畏手畏腳。
宴安蒼白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珠在眼皮之下滾動, 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到一道來自修真界的目光朝他看來。
宴安顫抖著手拂開書卷,透過那些鮮血寫就的字, 他仿佛看到在北海之上蘇梧正抬頭看著他。
他不知道蘇梧到底在想什么,身為一條龍, 修為夠了, 飛升便好了,享受無邊大道不好么
為什么非要留在修真界之中阻礙他的行動。
若不是有他在, 他就算拼著自己的性命不要, 強(qiáng)行違背現(xiàn)在這個靈魂的道心, 將整個修真界顛覆也不是不行。
但是只要蘇梧在修真界之中,他便沒有辦法下手。
他不能,也不敢。
“修子安道友,最近可好”一道冰冷的聲音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
宴安的手瞬間停頓,潔白的睫毛顫抖,應(yīng)了一聲“不甚好。”
“這書,可寫好了”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撫摸上宴安用鮮血寫就的長卷,指尖劃過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
宴安感覺到自己的背脊有些僵硬,來人強(qiáng)大的氣息讓他不敢動彈。
他怎么會知道
“謝客前些日子說,幾百年前飛升而上的修子安文采斐然,寫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書,我便來看看。”站在宴安身后的人將指尖停頓在長卷之上的某一個字上。
“其他人,隨便你處置,反正不過是三千世界中一個平凡無奇的世界罷了。”他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什么感情。
“但是這個人,你也知道他的身份。”那人湊近宴安的耳邊說道,金色的豎瞳之中散發(fā)出幾分危險的意味。
“我龍族向來血脈單薄,蘇梧是我龍族一脈,你若敢動他性命,這九重天之上便沒有你的位置了。”那人將書卷放下,負(fù)手而立。
“其他人,也包括鳳凰一族,也隨便處置么”宴安看到面前那個已經(jīng)飛升的龍族前輩,輕蔑地笑了一下。
這才是真正的龍族,除卻自己少得可憐的族人之外,其余他人,毫不關(guān)心。
“無所謂,鳳凰一族看似力量強(qiáng)大,但從古至今,從未有鳳凰飛升而來。”那人舔了舔自己的牙尖,瞇著眼看著宴安,“所有的鳳凰,都夭折在修真界之中,這一只當(dāng)然也不會例外。”
“什么意思!”宴安抓緊自己寫下的書頁,感覺到自己仿佛窺探到了什么秘密。
“就是鳳凰一族運氣不好的意思。”那人翩然而去,化為天邊一抹黑影,獨留下宴安一人站在原地。
隨后,他的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若連那龍族的前輩對他所做之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么他現(xiàn)在完全可以放開手腳去做。
鮮血在紙張與山河筆之間連接成線,宴安揮毫,縱筆狂書,將“宴心不敗”這條規(guī)則深深地刻進(jìn)修真界的規(guī)則之中。
他相信,宴心無論如何都會按他的計劃走下去。
因為那是他從小陪伴到大的女兒,對他的信任甚至高過對自己的母親。
想到宴心的母親,宴安的手忽然之間停頓了一下,筆尖在紙張上凝出一團(tuán)血紅色。
但過了一會兒,他再度咬牙,一道道光芒從筆尖飄出,散入修真界之中。
——
“真的是他嗎”慕凰看到蘇梧袖子上被那道閃電擦過的痕跡,繡著龍紋的袖擺有些破損。
“是他。”蘇梧低頭看到慕凰有些慌張的表情,彎下腰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道,“但是沒關(guān)系,還有機(jī)會。”
“我們修真界之人,如何能夠?qū)Ω陡吒咴谏系乃麄儭蹦交藦?qiáng)自壓下心中的不安,“他連此界規(guī)則都可以修改,那么我們能怎么辦”
“所以重心還是應(yīng)該放在宴心身上。”蘇梧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腦袋。
終究是閱歷太淺,心性還不夠成熟,若是讓她去做這件事情,真的可以嗎
“宴安的計劃都是圍繞宴心所展開,因為她是他的血親,最好操控,并且他對宴心有很深的信任。”蘇梧此時的語氣有些冰冷也有些決絕,“所以,只要殺了她,宴安想要覆滅整個修真界的計劃自然不攻自破。”
什么“宴心永遠(yuǎn)不會失敗”“宴心是最善良的好人”這樣的規(guī)則,只要宴心身死,全都會不攻自破。
畢竟宴安已經(jīng)飛升,根本不可能自己越過兩界之中的屏障,親自來到此界。
他的寄托,他的代言人身死
,那么他就什么也做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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