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景久久說不出話來。
很簡單, 他沒錢。
曾幾何時,他堂堂一個伯爺也會為了三五倆銀子, 幾斗米折腰了, 他長這么大, 一輩子順風順水的,
別說幾千倆銀子,就是上萬倆甚至更多的都隨手丟出去過,像他們這種人家出身, 大部分當主子的都沒有為了銀錢發(fā)愁, 甚至被女人嘲笑過。
身份擺在這里,他們壓根就不缺銀子花。
現(xiàn)實就是, 他姜家缺了。
在信上被衛(wèi)鶯嘲笑了好幾回姜景還能抵得住,如今當著他的面兒衛(wèi)鶯還是一副譏諷的語氣,絲毫不給他面子,頓時讓姜景惱羞成怒起來:“你還好意思問銀子,
我姜家十幾家鋪子, 還有好些莊子田地, 一月怎么就只進賬萬倆銀子了?你這個當家夫人是怎么當?shù)?!’’
姜景梗著脖子質問起來。
他還沒問她這個伯夫人是怎么當?shù)哪兀€反問起他來了,女人果然都是會胡攪蠻纏的, 她要把這里里外外管好了,哪里會缺銀子的?
那可是十幾家鋪子莊子啊, 還有不少田地山地,這么多出息,
養(yǎng)這一家老小還養(yǎng)不活了不成?這分明就是衛(wèi)氏管理不當造成的,以前母親打理府上中饋的時候可從來沒說過缺銀子這話,他父親一個大老爺們也從來沒有為了銀錢操過心,怎么到他這里就忙完了外頭還得操心家務了?
“萬倆你還嫌棄,你怎么不說你那五表妹管了個月余,只進賬了六千倆呢?’’
“這,這五表妹才開始管理中饋,自然不熟悉,但你不同,打從你進府開始這府上的中饋便是你在打理。’’姜景越說越覺得是如此,他看著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但身姿挺拔,兩人對面站著,跟嬌小的衛(wèi)鶯相比,他足足高了她一個頭,這會兒子斜眼看她,頗有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
這姿勢十分有壓迫性,他渾身上下又經過戰(zhàn)場洗禮,氣勢添了冷硬,讓衛(wèi)鶯都不由得后退兩步。
姜景臉上裂開笑,帶著兩分得意。
看吧,他就說哪有女人家不怕自個兒當家的?
他還擺了擺手:“罷了,誰讓我是你男人呢,娶了你這種連中饋都不會管的婦人,也只有操心的命了,你要是管不了,求求我,我給你管管,不就是下頭的管事們嗎,幾句話的事兒!’’
多大點事啊,管事們貪了銀子,當主子的還能奈不何他們去?姜景從鼻子里哼了哼。
衛(wèi)鶯頓時似笑非笑起來:“你要管?’’
“是啊,我管,爺讓你看看,什么才叫管家!’’姜景大言不慚的,在衛(wèi)鶯跟前放了狠話。
衛(wèi)鶯一口應下:“行,既然伯爺要管,我待會兒就讓人把賬冊給伯爺送過去,我就等著看伯爺?shù)氖侄瘟恕!?
“你等著看好了。’’
話落,衛(wèi)鶯轉身走了,姜景一楞,朝她喊:“你上哪兒去,不是要伺候我洗漱嗎?’’
想得倒是美,衛(wèi)鶯頭也不回:“多的是丫頭伺候你。’’
還想讓她伺候他,想什么呢?
“這女人,脾氣可真大。’’姜景念道,以前還當真是被騙了,以為衛(wèi)氏賢惠溫婉,平常連話都是輕言細語的,成親兩載,這么多日日夜夜他還是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衛(wèi)氏的真面目。
真真是瞎了眼了。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吃醋就行。’’對著衛(wèi)鶯喊了兩句,姜景頓時跟找回了面子似的,哼的一聲回房洗漱去了。
堂屋里頭,老太太坐在上首,幾個兒子媳婦依次坐在下頭,老太太臉色不大好,底下幾位爺也不敢開口,更不提那些恨不得縮著脖子的姨娘們了,直到衛(wèi)鶯走了進來,老太太沒好氣的說了句:“你來做什么,不是在伺候你當家的嗎?’’
那模樣,半點瞧不出方才在姜景跟前的弱小無助,又病秧秧的模樣。
衛(wèi)鶯抬腿往里頭走,只道:“伯爺這么大個人了,哪里需要我伺候的?’’說著一落座,她在老夫人身上打量幾眼,“母親這身子看來是大好了啊,剛見到還瞧著有幾分弱,轉身就精氣神兒足足的了,咱們大爺可真是靈丹妙藥,一回來母親身子都好了。’’
就差沒指名道姓的說老太太裝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