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姜景坐在靠椅上想著白日里發(fā)生的事, 案上, 被硯臺壓著的正是從京城伯府寄來的信件。
衛(wèi)鶯的話,他到底該不該信?
下屬掀了帳子進來, 笑道:“將軍怎的還不歇息?’’
姜景搖搖頭, 他哪里睡得著啊, 要真按衛(wèi)鶯說的, 府上那可是出了大事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他竟是連一件都不知道,還是出了事之后從衛(wèi)鶯嘴里聽說了。
衛(wèi)鶯如今對他意見大, 雖然是跟他說了這些, 但那口口聲聲的哪里有半句好話?整篇下來都是在嘲諷,潛意思不就是說他識人不清,有眼無珠嗎?
真真是氣煞人得很,沒有哪一回跟她通信最后不是把自個兒給氣得內(nèi)傷了的,衛(wèi)鶯這就是他的克星了。
她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跟他寫信嗎?以前倒是溫柔小意的, 如今是面兒都不裝了。
“你說如果你家有許多的田地鋪子和莊子甚的,原本一月怎么也要掙上萬倆的,突然就只交了幾千倆上來,這是什么原因?’’
下屬一楞,摸了摸腦袋瓜笑道:“我家要真有這么多私產(chǎn)那就好了, 家里頭也不用為了開銷省吃儉用的,我媳婦也能扯兩身漂亮的布料做衣裳了,
不過照這樣說的話也不對勁,往前都能有上萬的進賬,一下就成了幾千,要么就是這買賣實在太差,要么就是下頭的管事們貪了。’’
“貪了?’’
下屬一臉理所當(dāng)然:“是啊,反正也多是這兩種情形,將軍你沒跟那些人打過交道自然是不知道,俗話說小鬼難纏,說的就是那大戶人家下頭的得寵下人管事們,還有句話叫宰相門前七品官呢,那些管事下人們在主子跟前兒得臉,這一來二去的可不就要收上不少銀錢?那些求主子辦事的不得讓這些心腹們給遞個信兒的?’’
“別看這些管事們,可真真兒是吃香喝辣的,鋪子莊子都是他們再打理,那掙了多少銀錢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姜景又不是個傻的,哪里能不知道這些,何況他就是不信別人,還是信衛(wèi)原騰,這個衛(wèi)家鋪子比他們姜家還多,衛(wèi)原騰又是打小就接觸過金銀俗物的,衛(wèi)原騰雖然沒明著說,但他那意思跟江百戶說的八九不離十。
看來當(dāng)真是下頭的管事們起了二心。
他是不愿疑心到老夫人身上去的,梁氏是她親娘,往前伯府的中饋一直是她在打理,衛(wèi)鶯是這兩年才接的手,他也不能違心說是衛(wèi)鶯的錯,畢竟這時間還太短了,那些鋪子等上俱是母親以前的得力之人,衛(wèi)鶯就算要把他們?nèi)珦Q了,這點時間也還不夠!
唯一就是,衛(wèi)鶯接手后管教無方!
不就是幾個心大了的下人嗎,她一個當(dāng)主子的還管教不下來不成?真有那種吃了豹子膽的,直接攆了不就得了?
頓時,被衛(wèi)鶯打擊到的心一下子又活躍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樣的!
他頓時拍了拍江百戶的肩膀:“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回帳里吧,好生收拾收拾,過些日子就回去了,別弄得胡須拉茬的讓婆娘見了嫌棄。’’
江百戶嘴里念叨著哪能啊,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顧不得跟姜景再寒暄,說了聲兒告辭就走了。
姜景這回子高興了,自個兒研好了磨,提著筆也開始洋洋灑灑的回,主要是說銀子這么點的事肯定是下頭的管事們貪了,衛(wèi)鶯這個夫人虧她還管家,這種事連他這個大老爺們心里一轉(zhuǎn)都有譜,她管家這么久莫非丁點沒發(fā)現(xiàn)的?他一個大男人也懶得跟她計較,要是衛(wèi)鶯實在管不下來的話,正好他過些日子就回來了,衛(wèi)鶯求求他,他來幫她想法子就是。
至于柳氏幾個打架的事,他只字不提。
女人打架這種事,他一個大男人也沒法插手,更不提別的了。再說,柳氏是他弟媳,該他二弟去管的。
寫完,她把信裝進信紙里,突然想起衛(wèi)鶯提到的花銷頓時又開始頭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