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姨娘已經(jīng)被嚇傻了。
抖著身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她哪里知道開庫房拿東西這破規(guī)矩是老夫人定下的呀,還以為只是衛(wèi)鶯定的,衛(wèi)鶯她可不怕,是專門要跟她作對的,要是早知道,就是給她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啊,得罪衛(wèi)鶯就算了,左右有寵在身她也不怕,自然敢招惹,但老夫人梁氏她可是半點不敢得罪的。
依田姨娘這樣八面玲瓏的性子,哪里不知道老夫人梁氏才是這府上的定海神針,老爺可是好幾回一提到老夫人就打退堂鼓,半點不敢爭辯,足可見老夫人梁氏在府上的地位之高,跟她作對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
孝字頭上一把刀!
不止又是在心頭埋怨老夫人梁氏,覺得她小性兒了些,屁大點事都要定個規(guī)矩,又暗恨這衛(wèi)鶯明知道庫房的規(guī)矩是老夫人定下的,偏偏就是不說,專門在這里等著她呢,可恨如今伯爺不在,竟是沒有一個人替她說話。
嘴上可半點不敢慢了,“還請老夫人諒解,妾也是今兒才知道這規(guī)矩是老夫人定下的,只想著壞了便換上一批罷了,哪里知道冒犯了伯府規(guī)矩,妾身也是無意之過,以后定是萬萬不敢的了。”
周叔站在邊上兒急得汗滯都涌了出來,突然,腿彎被人踢了踢,周叔被人捧慣了,下意識就要罵了起來,剛張了嘴,一句哪個小蹄子還沒出口,抬頭就見著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的秋葵朝他瞪了瞪眼,目光輕輕一斜,移到田姨娘身上去。
人老成精,以周叔的精明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只是,老爺那處...
他還在斟酌,只那秋葵目光已經(jīng)移到主院里去了,周叔頓時一個激靈,定下心來,幾步走到田姨娘身側(cè),氣憤不已:“田姨娘,按說奴才一個下人不該說,可夫人讓奴才掌管庫房,奴才就有這責(zé)任把庫房給把持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暮媒蟹蛉朔判模蛉仗镆棠锷韨?cè)的大丫頭領(lǐng)著歡喜院一屋子下人來轄制了奴才,拿老爺逼著奴才不得不開了庫房,壞了規(guī)矩。”
“今兒姨娘又口口聲聲說是不知這是老夫人定下的規(guī)矩才如此,奴才分明已與你們歡喜院說了個明白,夫人掌管中饋,這府中都是有規(guī)矩的,姨娘們院中的擺件瓷器得一載一換,可田姨娘還是讓人來取,還打著老爺?shù)拿^,田姨娘,你這口口聲聲說著是不知是老夫人定下的規(guī)矩才如此的,莫非夫人這個主母你便不放在眼里了”
田姨娘在這老貨一開口的時候就心里直跳,數(shù)度想開口打斷他,但這老貨一點茬子都不留,話說得溜得很,一股腦全說了,這會兒她腦子里炸成一片,自是不肯讓他再往她身上潑臟水,“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胡說!”
都到這份上了,周叔也是寸步不讓,緊緊相逼起來,左右人已經(jīng)得罪了,自然要得罪個徹底,讓她翻不了身,哪怕不能一下打入塵埃中,也讓把她菱角磨平,好叫她長長眼,以后莫再以為仗著點寵愛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是奴才早就再三提點過,也把府中的規(guī)矩如數(shù)告知了姨娘,最后姨娘還是派人來壞了規(guī)矩不說,姨娘身邊的丫頭可真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啊,口口聲聲讓奴才長個眼,莫要開罪了姨娘去,姨娘可是咱們爺?shù)男念^肉,什么好東西不得先顧著。”
這老貨!如琴便是再不懂規(guī)矩,也不會在剛?cè)敫臅r候就這般囂張,說這種不知死活的話!他竟敢!他竟敢隨意編排!田姨娘氣得紅了眼,恨不得在他身上啃上幾口。
她冷笑幾聲:“管事紅口白牙的可別冤枉了人才是,”她目光在他跟衛(wèi)鶯身上轉(zhuǎn)過,“妾身打從進府對夫人莫敢不從,豈有不把夫人放在眼里的事,管事莫是聽人唆使了來找我的不是。”她認定了這兩人狼狽為奸,指著爺如今不在府中,好在她頭上隨意安插罪名。
衛(wèi)鶯淡淡的呵斥:“慎言,昨日清早我才交與了你冊子,上頭俱是府中的規(guī)矩,便是這妾室開庫房的規(guī)矩也是一應(yīng)俱全的,不過晚上你院子就闖了庫房,還有何臉面說人家冤枉了你”
田姨娘答不出來。她并不怎么把衛(wèi)鶯放在眼里,哪會認真看她給的冊子,不過是衛(wèi)鶯給她的下馬威罷了,田姨娘接了手轉(zhuǎn)手就扔給了如畫,如今那冊子只怕早就丟進火里頭燒了。
衛(wèi)鶯見狀,唇角微微一勾。
冊子的事是她早早就安排好了的,上輩子田姨娘是如愿開了庫房,從她手中拿了鑰匙抱了好些宮中賞下來的布匹走,后又嫌棄歡喜院的布置不夠奢華,鬧著非要換,衛(wèi)鶯自是不肯,然后又是好一陣鬧,被伯爺壓著給重新?lián)Q了一批,等老夫梁氏知道了后,卻是把她招來罵了一頓,說她一個正妻如此縱容,不知規(guī)勸伯爺,也不教妾室規(guī)矩,氣得她兩日沒吃下飯。
這回她提前把規(guī)矩先給說了一遍,看老夫人還有何說辭
“我...”
“放肆!”主院里頭傳來一個聲音,接著大門一開,露出常年伺候老夫人梁氏的嬤嬤梁嬤嬤,正板著臉眼神不善的看著田姨娘:“什么我不我,妾在主母跟前兒或稱奴,或稱妾,哪有自稱我的”
梁嬤嬤是老夫人梁氏所有陪嫁里唯一被賜了梁姓的,伺候了老夫人梁氏幾十載,在府中十分有臉面,她的話幾乎就代表了老夫人梁氏的意思。同樣作為老夫人的人,梁嬤嬤自然是偏向周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