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你怎么來了”田姨娘臉上一慌,忙起身相迎。
心里埋怨,伯爺來了怎么外頭當值的下人都不通報一聲的!還有如畫這丫頭,倒地給誰看呢,伯爺來了還裝模作樣的,平日里不是挺機靈的嗎
田姨娘心里不滿得緊,但半絲都不敢露出來,她在姜景跟前兒向來是走溫柔善良的解語花路子,可不能讓她覺得自己心腸狠毒才是,當即就掩著面哭。
“爺還是別問了。”
姜景攬著他的肩,忙問:“怎么了”
田姨娘就掩著面哭:“是妾身的錯,妾身聽不得夫人那般辱罵,妾身再是沒臉沒皮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出身,豈能跟夫人說的那般、那般求著男人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把撲進姜景懷里,眼淚滾滾,把姜景胸前的衣裳都給燙濕了,顫顫的伸著手指著如畫,“這丫頭,這丫頭,她雖一片好心,但到底如今是在伯府不是在外頭,再任由她說錯話,只怕夫人更容不得我們。”
所以,她才教訓她。
“心肝,心肝,你可真是要讓爺心疼死了。”姜景大掌在她背輕拍,只覺得女人真真不愧是水做的,衣裳只怕都打濕透了,忙說:“爺懂爺懂,你這是為了她好呢,這丫頭不是個蠢的,這回得了教訓,下回定是不敢說錯話了。”
田姨娘打人一事輕輕揭過,還換來了宣平伯姜景的憐惜。
如畫借機起身,垂頭認錯:“姨娘教訓得對,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在外隨性慣了,性子又直,說話沒個分寸,這才在夫人面前失了言,倒是惹得夫人遷怒于姨娘身上,奴婢實在是該罰。”
“也怪我,氣急了打了你...”
主仆倆凄凄慘慘的,姜景又素來是個憐花惜玉的,大手一擺:“你們都沒錯,要說錯,便是那衛(wèi)氏!如畫不過才進府,往前在府外不懂規(guī)矩,作為大家主母,竟這點容人之量也沒有。”
他都小瞧了人!
衛(wèi)鶯嫁進伯府兩載,恭順溫良,體貼小意,晨昏定省莫有倦怠,連姜景都覺得這般女子再是尋常不過,就如同幾位弟妹與別的夫人一般,添了當家主母的端莊,便少了幾分鮮活靈動,對閱人無數(shù)的宣平伯來說,這般女子確是打理家務的好妻子人選,但確并不怎么得他歡喜。
衛(wèi)鶯往前在他心中便是如此。
只突然,他納了個妾進門,這衛(wèi)氏的態(tài)度陡然大變,兇神惡煞的,一副要對他的愛妾喊打喊殺的模樣,實在面目可憎起來。
感情往前都是裝出來的,如今不過是才產(chǎn)了子便露出真面目,抖起來了,衛(wèi)氏這是要翻天啊!
田姨娘輕輕搭手在他嘴上,搖搖頭,擔憂著:“爺萬不可如此說,夫人本就對妾身諸多不滿,若是爺在因我而提及夫人,只怕...”
“怕什么!”
他還不信衛(wèi)氏要翻了天去。
那如琴眼咕嚕轉(zhuǎn),趁此便給他告狀:“爺是不知,我們姨娘如今不過剛剛進府,也不知得罪了誰,今兒不過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些瓷器擺件兒,奴婢們?nèi)ス苁履抢锵霌Q一批,可管事就是不允,非說沒有上頭的命令不敢做主。”
姜景簡直要氣壞了:“衛(wèi)氏,定然又是她!這府中中饋俱由她把控,她若要為難美人,豈不是一句話的事,還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
“還有那布匹也是,不過拿上幾匹罷了,堂堂伯府還能缺了幾匹布咋的...”
田姨娘瞪了她:“如琴,瞎說什么呢,誰都是你能編排的嗎,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不,她說得對!”在姜景眼里,可不就是幾匹布料的事嗎
他們伯府又不是沒有只是拿上幾匹罷了,這還是宮里頭看在伯府的面兒上才賞下來的呢,又不是衛(wèi)氏的嫁妝私產(chǎn),他堂堂伯爺,取幾匹自家布料她憑什么不允
實在是太小性兒了。
如琴雖然是隨口一說,但聽在姜景耳里卻像在說他無能一般。堂堂一個伯爺,連個后院婦人都轄制不了,自己的愛妾要布料沒布料,想換個擺件瓷器還得看人臉色,頓時心里一股子難堪涌了出來,漲紅著臉。
“去,現(xiàn)在就去,給你們姨娘屋里的瓷器擺件都換掉,就說爺說的,我倒是要看看,這府中到底誰說了算!”
他手一指。
如琴心里暗喜,面上卻盡得了田姨娘真?zhèn)髀冻鰞煞诌t疑來,被姜景大眼一瞪,只得垂著頭帶著歡喜院的丫頭們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