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日日冷起來,轉(zhuǎn)眼從秋季變成冬季。
江平原帶著游家家丁去了南邊, 樘華覺著別莊里空了許多, 平日里也不大喜歡說話,抓著一本書能懶洋洋看上半日。
余義與寧維都知曉他的性子, 見狀不敢上來討不痛快, 平日里伺候越發(fā)小心。
瓷窯那頭, 袁勁帶著學(xué)徒們做了好幾百件瓷器, 他燒過一次朗紅瓷, 拿到了賞錢,嘗到了甜頭,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再燒一次, 被樘華打發(fā)回去,
令他將瓷坯做好后再說。
天還未下雪,卻已下過好幾場雨,一場冬雨一場寒,樘華裹著厚厚大蔽用功讀書,屋內(nèi)總燒著炭火, 卻難將那股寒意壓下去,以至于他每日早晚都得手腳冰涼。
這日,樘華帶著一身寒氣推開門前往阮時解書房,他一進去,身子接觸到暖氣, 仿佛整個人被侵泡在熱水當(dāng)中,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蒼白的小臉帶了絲血色。
阮時解皺眉,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胳膊,“怎么冷成這樣?也不多穿些。”
樘華抬頭沖他笑笑,“方才窩在床上看書,已除了大氅,鉆進被窩里,蓋著被子便不冷了。先生這里頭暖和,我便未穿回大氅。”
“短短幾步路能凍成這模樣?”阮時解沒聽他的,反而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腳,責(zé)備道:“腳也冷。上.床前沒燙燙腳?被窩里面有湯婆子么?”
樘華訕訕一笑,“昨日不慎踢翻湯婆子,打濕了被子,今日便不用了。”
“不燒炕?”
“別莊原本用來避暑,不設(shè)炕……”覷著阮時解神色,樘華忙道:“我明天便讓他們尋匠人給我做一個。”
阮時解神色緩和了些,敲了下他腦袋,“你先緩緩,等暖和過來了,我們考試。”
樘華昨日已學(xué)習(xí)完了高二的所有內(nèi)容,他不像現(xiàn)代的學(xué)生那樣要周測月考,也不求記住所有知識點,進度一直很快,普通同學(xué)生用一學(xué)期才能學(xué)完的知識,他兩個星期差不多就能學(xué)完。
樘華抱著阮時解給的暖寶寶,“先生,考完試我們便開始學(xué)習(xí)高三的內(nèi)容么?”
“考完試,高中的內(nèi)容就結(jié)束了。”
“啊?”樘華透著點茫然,“為何?不是要學(xué)三年么?”
阮時解眼里帶出了點笑意,“不是,高中只有前兩年要學(xué)習(xí)新知識,最后一年是總復(fù)習(xí)。”
樘華咋舌,“用整整一年去復(fù)習(xí)?”
“對,查漏補缺,融會貫通。”
樘華覺得不可思議,“那得多浪費時間吶?!”
阮時解笑,“你們科舉不也讀上十來年,幾十年書?”
樘華小聲嘀咕,“有錢的方讀書,沒錢早做活去了。”
阮時解見他緩過來了,拿出試卷讓他做,他做的還是特地出的卷子,語文、數(shù)學(xué)加理綜,一共也不過才一百二十分鐘。
這些東西樘華才剛學(xué)完,所有知識點牢牢印在腦海里,做起試卷來根本不在話下,他筆不停頓,刷刷刷地寫完一道又一道,偶爾在旁邊的草稿紙上打點草稿。
阮時解見樘華這模樣,頗有些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
他白日里已忙完工作,晚上沒什么事做,干脆坐在旁邊,一邊看書一邊看樘華的試卷。
樘華字跡工整,答題嚴(yán)謹(jǐn),阮時解看了十多分鐘,只找出了兩處小錯誤。
見他這模樣,阮時解笑了笑,干脆走到一旁,專心看起自己的書來。
沒用到一百二十分鐘,樘華便交了卷,阮時解掃了眼,他的正確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干得不錯。”阮時解欣慰地夸了一句,樘華臉上瞬間揚起一抹驕傲和害羞。
阮時解忍不住笑了笑,從書桌的抽屜里抽出一個盒子,“結(jié)業(yè)快樂。”
“先生,這是——手機?!”看清楚是手機之后,樘華尾音上揚,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看向阮時解的目光中充滿驚喜,“先生,這是給我的么?”
“當(dāng)然。試試喜不喜歡。”
樘華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款全面屏手機。
薄薄的金屬機身,淺金顏色,玻璃屏幕,看起來十分美麗。
樘華小心翼翼地拿起來,長按開機,然后按照手機屏幕的提示,一步步操作。
阮時解見他屏住呼吸,認(rèn)真操作的樣子,心中有些想笑,又有些心軟。
里面有電話卡,樘華完成基本操作之后,阮時解拿過自己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瞬間,樘華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露出驚愕的表情,抬頭卻見阮時解把電話放在耳邊,禁不住眉眼一點點彎起來,眼下露出淺淺的臥蠶,他笨拙地將綠色通話鍵滑上去,“喂,您好。”
阮時解帶著笑與他對視,面容卻一本正經(jīng),好像真的同遠方的人在通話,“你好,請問是樘華么?我是阮時解,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方便的話,可以存一下。”
“好的好的,多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