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沉的臉色蒼白“你的心上人是誰”
素容微蹙雙眉“青棉。”
青棉誰, 就是剛才的那個書生么,他是什么人
“這是他說的, 還是你記得的”
素容似已經(jīng)不想再多說“我記得清清楚楚。”
“你說。”
素容看著他,緊緊地皺眉,冷冷硬硬地說“遙溪道長非要知道,我便說給你聽。我在陰山時, 青棉前來投靠,被人送到我面前, 我們宛如久別重逢, 自那時起便互通了心意。”
不被人送到他跟前的是他商沉,與他久別重逢的也是他商沉, 這不知哪里來的青棉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
商沉緊緊閉著嘴不出聲。
素容輕輕咬唇,不知怎的在這遙溪面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煩“遙溪道長還有別的事么”
“沒了。”
“我受傷剛醒還需休息, 道長慢走。”
“嗯。”
他的素容,竟也會趕他走了。
房門在他的身后緊緊關上, 商沉在門前一動不動地站著,藍英慢慢地走上來, 聲音低低啞啞“宗主剛才出去的那個書生, 是青氏的人。”
商沉低著頭, 喉嚨似被哽住“素容剛才有些不對勁, 他以為那個書生是他的心上人。”
藍英默然“容公子怕是被青氏下了藥。”
“什么藥”
“青氏修習媚術, 向來有不少旁門左道,其中有種藥叫做移情。中了移情之后,先前喜歡的人的過往盡都淡去, 反將愛戀移到施藥者身上。若是容公子中了此藥,以前與宗主的點滴只怕只剩下師徒之間的相處,但凡與宗主生情的過往,容公子只怕都以為是與那施藥者之間的事。”
商沉垂著頭不語。
“宗主”
“有的解么”
藍英好半天沒有出聲,商沉猛一抬頭,只見素道長在門前靜靜地站著,微微地笑了笑“有。”
說畢他飛出院門,商沉立刻跟上去,隨著他飛過了幾條溪流,在一處寂靜的湖邊落下來,腳下盡都是青山的倒影。
“素容剛才還信遙溪道長的話么”
商沉咬著牙“素道長讓他如此混亂,也不怕將來反噬”
素道長自袖子里取出一個素色瓶子“青氏的移情,向來唯有家主能施用。先使人昏迷不醒,再接連下藥三日,在睡夢中改那人的過往,使他移情別戀。你若想將素容喚醒,倒也不難,我手中便是移情的解藥。”
“你要如何”
素道長不語,手中的素色瓶子卻忽得飛起,凌空而來,商沉一把將那瓶子接住。
“解藥只有一瓶,你要替素容借了移情之毒,給他吃了這藥便是。” 素道長淡淡而望,“只是你要素容也罷,你要素容,便得舍棄其他人。”
商沉緊緊地咬著牙,甜腥自喉嚨里泛出來。
“你身邊的這個藍英、御虛道的扶錚、周氏的周荷全都死,只換素容,你要么”
商沉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瓶子,素道長輕輕落在他的身邊“說,你要么”
商沉不能出聲,手卻不知不覺慢慢地張開,瓶子重新落到素道長的手里。素道長低頭看著他,手一松,瓶子頓時跌落在石頭上,瓷器裂成碎片,瓶中的水四濺。
“時辰不早了,道長回去吧。”
商沉低頭看著腳下石頭上解藥濺出的濕痕,眼眶竟不由自主地發(fā)熱泛酸“你現(xiàn)在為什么不殺了我”
素道長的睫毛微動,轉(zhuǎn)過身淡淡而望“殺你何用,讓你從此求之不得,才是人生快事。今夜素容傷好了,會與青棉同房,不妨留下來看看。”
商沉沒有出聲,只聽身后的聲音遠去,藍英靜靜地站著,忽得說道“宗主,我去青氏走一趟,那里說不定有解藥。”
商沉立刻抬起頭來,看著他“青氏多少年都在找香宗的人,你送上門去不危險么”
藍英平時愛笑,此刻卻沒了表情“不妨事,青氏那里我以前去過,換了別人找不到路。況且他們今天做到這種地步,我不去不行。宗主,容公子不想起你來,素道長便無法牽制,宗主小心應付他,千萬不要讓容公子沉淪。”
“嗯” 商沉看著他,“你一切小心。”
藍英點點頭“事不宜遲,我這就收拾東西上路。”
急匆匆將藍英送走,商沉出神片刻,緩步回到自己住的客房之中,一進院子,只見木歆在院當中站著,一手拿著本簿子,雙眉蹙著,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歆公子。”
“遙溪道長。” 木歆急步走上來,“容公子前幾日出外游玩時受傷,我本想叫人告訴你,可素道長說不想讓你擔心,于是我沒同你打招呼。”
他那模樣似是欲言又止,商沉知道他想必看出了不妥,問道“容公子怎么受傷的”
“不清楚。道長走后,容公子時常看望素道長,素道長身子好些了,想出去走走,于是容公子備了車陪他出去。不想兩個人夜里方歸,回來的時候素道長受了傷,容公子昏迷不醒,身邊有個年輕的公子陪著,叫做青棉。” 木歆那樣子像是不知該說什么好,“青棉說他們不小心被一種毒蜥蜴咬了,跌落山谷,剛巧遇上他,于是陪他們回來自此,這位青棉公子便住下來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