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薛城跳下圍墻的時候崴了腳, 蹲了好一會才起來,罵了一句, 操,心情煩躁,讓他心中活了一口氣,始終找不到發(fā)泄出口。
陸亦溫要跟他分手。
準確來說也不是分手,原話意思大概是,先各自冷靜一會,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如果薛城沒有理解錯的吧。
但這特么跟分手有什么差別, 他知道的, 他知道得明明白白,冷暴力, 分手標配。
偏不,當他沒用, 當他死人
薛城踢開門, 大搖大擺進去,因為過于生氣難以冷靜而顯得情緒化,于是他拿腳尖踢開陸亦溫的臥室門, 動作蠻橫, 再輕車熟路地摸到墻壁上的開關(guān)拉開燈,他正要把路上打好的腹稿悉數(shù)扔到陸亦溫身上時, 看到陸亦溫半坐在床邊, 臉埋膝蓋。
“我現(xiàn)在不要吃藥。”陸亦溫以為是陸亦南回來了, 說,“睡一覺就好。”
他說完后翻身躺進被褥,拿被蓋住臉,聲音啞“你先出去吧,記得做作業(yè)。”
薛城突然就熄火啞聲了,來的路上他確實生氣,惱怒陸亦溫把他們這幾個月來的感情當笑話,因為他媽幾句話,說分手就分手,而他可什么都不怕。他想要努力的時候,陸亦溫拖了他的后腿,于是顯得他的抗爭十分可笑。
但他在經(jīng)過水果店的時候沒管住手,還順便給陸亦溫買了最喜歡吃的水果。
我怎么就這么賤吶,薛城煩躁地抓他頭發(fā),盯了會床鋪正中高高隆起的被山,熄下的火又熊熊起來,他沒忍住,把手中袋子重重砸在地上,水果滾落地面,滾至薛城腳邊才堪堪停下。
我脾氣就是有這么差,薛城理直氣壯地想,我就不是個好人,我就是生氣了,我就是要鬧,怎么著,這才是我的真面目,我就是要。
床上陸亦溫沒反應(yīng),但薛城知道他在聽著,因為他翻了身。
薛城又去踢凳腳,沒反應(yīng),他再去敲桌面,沒反應(yīng),拍墻,沒反應(yīng),搗鼓到后邊他自個兒突然又沒脾氣了,三進三出之后,就覺得自己行為頗為幼稚十分好笑,于是輕咳一聲故作冷靜,自作多情道“是我。”
“操。”薛城在長久的沉寂之后覺得臉面悉數(shù)丟盡,“陸亦溫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病了,病哪了去醫(yī)院,跟我去醫(yī)院。”
“吃點藥就好。”陸亦溫推開他的手,“你來干什么”
陸亦南進門的時候,看到薛城在給他哥喂水果,而他哥很聽話,說張口就張口。
薛城用手剝的橘子,一片片分好喂給陸亦溫吃,他們之間的視線幾乎平視,坐姿沒有誰高或誰低,兩人的影子打在墻上,臥室內(nèi)的燈年久失修已經(jīng)有些壞了,它的燈光很黃,黃到讓陸亦南隱約產(chǎn)生了一種在看老電影的錯覺,而墻壁上正在出演皮影戲。
陸亦南進去把藥放在桌上,扭捏地說“我什么都沒有看到,我去做作業(yè),你們繼續(xù)。”就迅速跑走了。
“他很早熟。”陸亦溫發(fā)愁,“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哪里看來的。”
“早熟也不是不好。”薛城探手測他體溫,“我給你拿藥。”
吃完藥后陸亦溫躺下,他從發(fā)燒的痛苦中大汗淋漓了好一會,終于覺得神智漸明,在病中對薛城的自然依賴感稍稍減弱,他又恢復(fù)理智,看著薛城欲言又止。
因為這件事而覺得很丟臉,不管怎么說都有一種無法見人的羞恥感,對白玉也好對薛城也罷,陸亦溫都覺得不能面對。
從小到大他第一次有退縮的感覺,從很小開始陸亦溫就知道困難是相對的、辦法是人創(chuàng)造的,所以他總能在短暫消極之后迅速重燃信心,但他覺得這次的坎過不去了。
如果是在很久之后被迫出柜,他能夠接受并能面對,但在那樣的時間點那樣的場合,就好比是將他的臉面和身體剝離,然后當眾游。行,那樣的難堪不已。
薛城故作輕松,搶先一步開口“你先睡一覺,我在你旁邊鋪個位,半夜還燒的話,我再送你去醫(yī)院。”
陸亦溫說謝謝,薛城煩死了“你就是我男朋友,我關(guān)心你是正常的事。”
索性半夜的時候沒燒起來,到早上七八點,薛城給他測體溫,已經(jīng)退得七七八八的,這身體素質(zhì)極其好,薛城也高興,意味著以后他也根本不用太過擔心陸亦溫的身體問題,在那方面。
神清氣爽的他出門買了大魚大肉,路過巷口遇到不認識的住戶,還笑著跟人打招呼,問是哪家的,就是自己是最里邊陸家的,儼然把自己當成自家人。
薛城確實打算在陸亦溫的家里住下去,因為已經(jīng)單方面和家里鬧翻,盡管聽說這件事,他媽幫他攔了下來,沒被他爸知道,但也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