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一愣,他想了想,猶猶豫豫地說道:“我……我能不能兩個都要”
荔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玩意兒不能多吃,二爺想要嘗兩個口味的話,就只能夠?qū)⒁环莘殖蓛尚》萘恕!?
賈寶玉聽了這話,不由得陷入了糾結(jié)當(dāng)中。荔枝見他一個人在旁邊思考,也不催他,只是坐在小矮凳子上看著爐子。
當(dāng)襲人從外面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和諧的畫面――相貌如春花秋月的小少爺蹲在一邊,在他旁邊的則是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鬟。小丫鬟正盯著爐子,滿臉認(rèn)真,盡管還有稚氣未脫,卻不難看出將來的好相貌。
場面既溫馨又從容,叫人覺得十分養(yǎng)眼。
襲人頓時心里面就不自在了起來,她有心打破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幾步走上前來,柔聲道:“寶玉,你蹲在這兒作甚荔枝這丫頭,二爺在一邊蹲著,你又怎好一個人坐著”
荔枝剛想說話,結(jié)果賈寶玉便先搶了話頭:“無妨無妨,是我自己要蹲在這兒的。”說著,賈寶玉還抽了抽鼻子,一雙大眼睛直發(fā)光:“這味道聞起來有些怪,卻也不錯呀。”
荔枝一挑眉,滿臉的驕傲:“那是自然的,味道絕對不差。”
說著,荔枝手上動作飛快,將各種調(diào)料全都混合到了一起,同時還熄了小爐子的火,將里面的東西全都倒進(jìn)了一個碗里。
荔枝又將那個碗湃進(jìn)了涼水里,這才算是全都弄完了。
賈寶玉眼睛都瞪圓了:“這就好了”
荔枝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大:“是啊,還想要干嘛”
襲人在一邊還有些不甘心:“這是什么寶玉,你仔細(xì)著吃了又鬧肚子。”
賈寶玉這下有些毛了,他不滿地瞪了襲人一眼:“襲人,好生生的姑娘家,莫要像個婆子一般天天念叨。”
這話放在賈寶玉這兒其實(shí)只能算是無心之語,然而停在襲人的耳朵當(dāng)中,和驚天炸雷沒有任何的區(qū)別。荔枝肉眼可見地發(fā)現(xiàn)襲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身子也搖搖欲墜的,看起來受了很大的打擊。
荔枝忍不住垂下了頭,暗地里翻了個白眼――襲人到底還是沒有倒年紀(jì),火候不夠,溫柔的表象很難維持住,這段時間已經(jīng)露餡很多次了。
正好,屋子里面的晴雯出來了,一照面便看到了襲人。她挑了挑眉,直接就走了過去,也不和襲人打招呼,反而對荔枝說道:“東西可好了沒寶玉在這兒看了半天了,等著呢。”
賈寶玉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他噌地站起身,憨憨地笑道:“荔枝方才說已經(jīng)快好了,我……我先回屋去。”
說完,他便快步回了屋子。晴雯站在廊下,這才看了襲人一眼。正巧襲人也看了過來,二人目光相對,晴雯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直接摔簾子進(jìn)去了。
襲人頓時就被氣了個七竅生煙,偏偏她又拿晴雯毫無辦法,想到剛剛荔枝拿不恭敬的模樣,襲人更覺得是晴雯在背后和她搗亂。
可人和媚人即將出嫁,寶玉身邊的大丫鬟除了她襲人,便是晴雯了。將來寶玉姨娘的位置便是從她們兩個當(dāng)中挑。襲人自忖自己不如晴雯漂亮,便只能夠懷柔,好抓住寶玉的心,只是今兒看來,寶玉反倒被這個叫荔枝的小丫鬟給籠絡(luò)住了
看著荔枝忙活的背影,襲人瞇了瞇眼睛――這絕對不行,做了這么多年的努力,為別人做了嫁衣裳可還成
荔枝對襲人心中的百轉(zhuǎn)千回根本毫無所覺,她還在樂呵呵地做吃的。正好,剛剛湃在井水當(dāng)中的東西也凝固了,荔枝將碗往細(xì)紗布上一扣,手輕輕一敲,也不見她如何動作,便將那泛著綠色的吃食給扣到了紗布上。
荔枝用小刀將還在晃悠著的東西分成了好幾塊小塊,用小碗給寶玉盛了兩塊,同時將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澆頭倒在了上面,這才端進(jìn)了屋子:“好了!”
寶玉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桌邊,看著那泛著綠意的塊狀物,寶玉還沒有下口便覺得清爽感撲面而來:“這是什么東西”
“這吃食喚做涼粉,剛剛院中的草便是涼粉草,”荔枝笑道,“閩南一帶地區(qū)濕熱,瘴氣橫生,一般都會吃涼粉來去除濕氣。”
其實(shí)這有點(diǎn)瞎說,只是賈寶玉這輩子都不可能去閩南的,荔枝便表演了一出章口就萊。
賈寶玉聽了這話,更加好奇了。他興沖沖地拿起調(diào)羹,舀了一塊涼粉,連著那澆頭一起送進(jìn)了口中。
下一秒,賈寶玉便猛地跳了起來,口中發(fā)出了含糊的聲音:“好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