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師弟,我們每個人都會有間小院歇息,你準(zhǔn)備挑哪間若是不怕夜溪聲煩,甲四間倒是極好的選擇,離劍堂近,能夠時常請教仙師,而且院外種著一片正陽花,花香清幽,頗有正意靜神之效,于我等修行頗有裨益。”
有些弟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心想平日里那般高傲冷漠的薛師兄,為何今日如此熱情有些弟子則是苦笑不止,心想薛師兄反應(yīng)真是極快,無人知曉那片正陽花對修行究竟是否有好處,但若能與那位天生道種相鄰而居,對他的修行必然是極有幫助。
薛詠歌沒有等到柳十歲的回答,因為柳十歲知道井九不會挑這間院子。
柳十歲向薛詠歌投以感謝的微笑,背起行李向劍堂走去,向執(zhí)事要了后山兩間小院的門牌。
看著向山道深處而去的白衣少年還有那位天生道種的男孩,眾弟子們很是吃驚無語。
薛詠歌不解地?fù)u了搖頭,說道:“這可真是奇怪了。”
天生道種,居然給人做書童,誰會覺得不奇怪
劍堂前議論聲起,其中難免有人會嘲笑井九幾句。
那些少女沒有理會這些,看著山道那邊。
一位少女輕聲說道:“那位井九公子……生的真心好看啊。”
另一位少女說道:“聽說他是朝歌人,也不知道是哪個府上的公子。”
……
……
山道深處,遠(yuǎn)離溪水的密林里,有兩個相鄰的小院。
陽光被樹蔭遮蔽,小院里看著很是清楚。
院門被推開,柳十歲把行李放下,看了看周遭環(huán)境,把一個石凳抹干凈,便準(zhǔn)備打掃。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正陽花的香味”
井九坐到石凳上,頗有興趣地看著他。
這一年里,他與柳十歲說過不少話,這樣的情緒外顯卻很少見。
“不知道啊,但那位……師兄說那個院子靠著溪水。”
柳十歲說道:“溪水聲音那么大,公子喜歡睡覺,怎么會愿意住那里。”
井九說道:“是啊,都忘了這事兒。”
小院里很安靜,看似草屋、實則里面是山洞的居所也很干凈,甚至說的上是纖塵不染。
想來平時如果沒有弟子居住,這種干凈便會一直保持下去。
需要柳十歲做的事情很少,鋪床疊被很快便結(jié)束,他端著執(zhí)事提前分發(fā)好的一盤山果來到院里,放到井九身前的石桌上。
看著小男孩臉上露出的不安神情,井九說道:“回你的小院,想看那本書就好好看。”
柳十歲抬起頭來,小臉微紅說道:“我不是急著離開去看那本法訣。”
井九知道他是聽到了那些同門的議論嘲弄,才會如此不安,笑了笑,沒說什么。
……
……
山風(fēng)輕拂,白色的霜草飄落下來。
井九看著里面的洞壁,感慨漸生,轉(zhuǎn)身未曾萬物空,只是已經(jīng)多少年
他靠著窗欞坐下,翻開了手里那本薄薄的書冊。
青山宗的入門口訣。
很簡單,也很熟悉,與當(dāng)年相比只有兩處極細(xì)微的修改。
這兩處修改相當(dāng)有意思,但也看不了多久。
井九的眼睛漸漸閉上。
那本入口訣便擱在了腿上。
風(fēng)入洞,輕輕拂動他的衣衫,拂的書頁快速的翻動,一時向前,一時向后。
書頁高速翻動,文字看不清楚,只有那個畫出來的小人不停地動著。
那個小人兒一時蹲著奇怪形狀的馬步,一時如松般站立,更多時候則是在打一套拳,看著虎虎生風(fēng),無比勤奮辛苦。
井九卻是早已睡著了。
……
……
待他醒來的時候,夕陽已經(jīng)落到群峰之下,天空里殘著些胭脂般的紅,近處的崖坪已是昏暗,難以視物。
吱呀一聲,柳十歲推開院門跑了進(jìn)來,帶著汗珠的臉上滿是興奮喊道:“公……公……公……公子!”
井九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些回憶,提醒他道:“以后在外面不要這樣喊人,會被打。”
柳十歲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汗,連連點頭,想要說些什么,卻說不出話來,有些著急。
井九說道:“懂了”
柳十歲啪的一聲跪在他的身前,用力地磕了兩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