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這解決了之前所有的疑問,仿佛一個線頭,把所有的線索串聯(lián)在了一起,讓羅妮卡豁然開朗。
蝙蝠俠身邊一直在換的羅賓,布魯斯身邊的養(yǎng)子,貓女保守的秘密,甚至在大腦中下了魔法禁忌來守護的秘密,布魯斯為什么會給她裝監(jiān)聽器和追蹤器。
“你不會離開哥譚對嗎”羅妮卡又拋出個一針見血的問題。
“不,我會留在地球,無論是作為蝙蝠俠還是韋恩,哥譚依舊需要我。”布魯斯沉默片刻,說道:“這段時間你離在這里等飛船,不要隨便離開,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布魯斯很擔(dān)心對方硬要把自己母親帶上什么的,雖然他能理解,但飛船座位有限,他并不希望莎朗是其中之一。
然而,羅妮卡沒有提出帶任何人走,她只是盯著布魯斯,問出了第三個問題:“為什么”
為什么布魯斯挑眉。
“為什么你不離開,要和哥譚和地球死在一起”羅妮卡突然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樣地站起來,激動道:“難道地球有了你就不會毀滅了嗎難道你留下有任何作用嗎你沒有自己的親人朋友嗎”
“就算你不在意我,那么阿福呢迪克和提姆呢”還有杰森呢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們一個個都是這樣。難道英雄犧牲自己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為此就可以拋棄所有自己愛的人,而不在乎留下的人有多傷心。
所有人都是這樣,當(dāng)她剛剛感到有人愛她的時候,他們便撒手離去,甚至因為他們?yōu)榱诉@個世界犧牲,都不讓她有任何理由去遷怒和破壞這個世界
你還會做壞事嗎你還會無視那些普通人的性命嗎你還想要毀滅世界或者傷害無辜嗎你所傷害的每一個人,損害的每一個角落,都可能是你所深愛的人用命換回來的。
他們用生命守護的東西,你只能繼續(xù)去守護著,不至于讓他們白白死去。
“羅妮卡”提姆驚訝地開口,他看到這個黑發(fā)女孩激動地一躍而起,接著說著說著竟然控制不住地開始哭泣,但她仿佛沒有察覺,眼淚就像有生命一樣,早就布滿了精致的面容,擦掉了粉底,露出了臉頰上的一道傷口。
“你們住嘴!”羅妮卡胸口劇烈起伏,思維也躍到了很久之前。
“不要聽任何人欺騙你的話語,去傾聽你自己的心聲。”那個知道她可能是臥底,仍舊接納了她,比莎朗像自己母親一百倍的人這么和她說著,溫柔地?fù)崦念^發(fā)。
她當(dāng)時有多么的害怕,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兒,突然靈魂被吸走到另一個世界,并且因為這只眼睛的天賦,而被那個宇宙最可怕的暴力統(tǒng)治者給帶走,培養(yǎng)成他征服世界的殺人機器。
她的老師是一個蔑視眾人,自卑而又狂妄的男人,他并不視她為學(xué)生,而是視為威脅他地位的人,是個軟弱無能的弱者。她必須不斷地練習(xí),被擊倒打傷,再用這一身本領(lǐng)去殺人,她只有這樣才能活下來。
如果說在自己的世界里,莎朗雖然別有用心,但偶爾還會關(guān)心她的起居;布魯斯雖然不肯見她,但總是會送來禮物,而幾位養(yǎng)兄對她也不錯,阿福是真的關(guān)切她,只是鞭長莫及而已。
一個盡管不被重視期待,卻仍舊泡在糖水溫室里長大的女孩兒,一個才十四歲甚至性格有點偏激的小姑娘,在這樣處處充滿惡意的地方,會變成怎樣有人會在意嗎有誰會給她一絲憐憫
那你如何責(zé)怪她的三觀被扭曲,對人命感到漠然難道羅妮卡自己想要做個無情的人嗎對于安娜,對于杰森,這個孩子難道不是充滿了弱小卻溫柔的善意嗎可是這種善意是如何被扼殺的呢
或許是當(dāng)她拿起劍砍下一個帶孩子母親頭顱時或許是她當(dāng)著反抗者誅殺他一雙年幼兒女時或許是她對暴風(fēng)兵下令,屠戮整個村莊不留活口時又或許,是她冷漠地站在宇宙飛船上,看著一顆顆星球在面前被炸為灰燼。
如果不是那一次被派去反抗組織臥底,她怎么會遇到自己的救贖
那個真正把她當(dāng)人看的“母親”,那個會為她梳理雜亂的頭發(fā),在她夜不能寐時給她唱歌的人,告訴她就算沒有人愛她,也可以自己去找到生存理由的人。她愿意為了對方永遠(yuǎn)留在那個世界。
但這樣一個人卻肩負(fù)著反抗軍首領(lǐng)的職責(zé),最終選擇犧牲自己,死在自己親生兒子,也就是羅妮卡老師的手里。她是自愿的,追隨著她兄長和丈夫的腳步,為生下這么一個兒子而贖罪。
可是她怎么辦呢羅妮卡哭泣地想道,她要怎么辦呢所以,為了保護“母親”留下的信念,她選擇和老師同歸于盡,當(dāng)?shù)溥M無盡的宇宙漩渦時,她感到心情無比地寧靜釋然。
或許,死亡是最好的結(jié)局,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只可惜這只眼睛不肯讓她死啊,羅妮卡撫摸著眼球,恨不得將它給摳出來。她被拋去了另一個陌生的世界,一開始她對什么都充滿敵意,因為那個世界到處都是超能力者,神靈和外星人,和正聯(lián)一樣,也有地球的英雄和反派。
她不明白這些人到底在堅持保護著什么,也不理解這種信仰。她甚至覺得那個要搶奪無限手套終結(jié)宇宙爭端的外星人是對的。
沒有什么奇怪的,消滅另一半人就算不能讓宇宙變得更好,也不會讓宇宙變得更糟糕,反正活著的生命都是要死的。
但她終究被接納了,如果說在前一個世界,她感受到了母愛,那么在這個世界,她有一種找到真正朋友和老師的錯覺。不是為了利用她,而是真的想要教導(dǎo)她的善良成熟的人。
她無法忘記,自己在復(fù)仇者大樓里,度過了從出生以來最美好的一段時間。可快樂永遠(yuǎn)如此短暫,英雄終將隕落,因為他們總是選擇為世界犧牲自己。
羅妮卡在意的人再次一一死去,依舊是為了該死的世界,為了該死的人們!
當(dāng)蝙蝠俠說出自己決定的時候,他或許并不知道,這個行為精準(zhǔn)地戳中了女孩心中最不能觸碰的點,那個傷口太疼了,連疤都結(jié)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