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季歌道:“嗯……八字,只知道他是哪年生的行不行他家我倒是能帶你去看看。”
遲鷹揚點了點頭,他的攤子是樹枝和沙,拿去一邊樹下就是了。攤子一收,兩袖清風(fēng),瀟灑得很。如果手搖一把折扇,就是十年前最時興的美公子了。
是的,連葉季歌都看得出來,這是十年前最時興的款。
當(dāng)時男雙兒都愛穿,穿得花枝招展。而他和凌灝淵當(dāng)時還很抗拒穿桃紅色的衣裳來著。
時過境遷,這一套桃紅明艷地穿在面前這位算卦先生身上,竟有一種瀟灑風(fēng)流的美感。
這種美感新鮮得很,衣服雖然過時還舊了,可穿在先生身上,除了俊美,葉季歌想不出來別的詞兒。
或者說……是復(fù)古的美
甚至想給美先生買更新鮮的衣服,讓他更美一點,賞心悅目心情好。
當(dāng)美先生收了攤子,站起身來,能與他們平視,身高不矮。
葉季歌征戰(zhàn)沙場許久,入目的都是粗獷的男子,已經(jīng)很少見到這么俊美又花枝招展的男人了,此時欣賞得入了迷,冷不防對上一雙桃花眼。
美目盼兮,眼波流轉(zhuǎn),讓葉季歌呼吸一窒。
遲鷹揚笑道:“是沒見過算命先生穿成這樣的”
葉季歌別開眼睛,“嗯”了一聲,低聲道:“先生穿得……真喜慶。”
遲鷹揚昂首道:“上回算卦救了幾條人命,用賺來的卦金買的喜慶衣裳。”
就是穿衣服都不忘吹一把自己算卦厲害。
花枝招展的先生好生趣致,葉季歌嘴唇翹了翹,正要說什么,凌灝淵插話道:“那便走吧,小葉你帶路。”
葉季歌:“……哦,好的。先生這邊請。”
到了京城邊上的空小破宅院,在遲鷹揚看陽宅的當(dāng)口,葉季歌不禁與凌灝淵說道:“這位先生是從外地來的吧,那口音,我猜應(yīng)該是從南邊來。”
凌灝淵側(cè)了他一眼:“先生會算命就行,你管他從哪邊來”
葉季歌含笑道:“將軍,你覺得他長得好看嗎”
好看,美得不像凡人。
這點凌灝淵否認(rèn)不了,于是只能誠實地點頭:“是好看,那又如何。”
葉季歌笑容擴大了:“將軍,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先生他剛剛一直在看我。我覺得,我有機會。”
凌灝淵:“……你是不是想太多。”
葉季歌搖頭,趁著遲鷹揚逛宅子的空當(dāng),把頭發(fā)都梳理了整齊,說道:“將軍,你手下的那么多雙兒戰(zhàn)將休假回京,誰不想尋一個好看的夫婿呢要是軍中那些糙漢子能看得入眼,我們也不會孤獨到現(xiàn)在。難得遇上個好看的,我當(dāng)然要打聽一番。我不在乎他家在哪,有沒銀子,反正這么好看的,怎么也不虧。”
他們這些長年征戰(zhàn)的男雙兒,性格和呆在家里繡花的男雙兒不同,遇到敵軍會主動殺掉,遇到稀缺的美貌,當(dāng)然更會主動爭取。
凌灝淵:“你不要太膚淺,見他長得好看就想這么多。一個光長得好看的人,能配得上你嗎”
凌灝淵心里不怎么得勁兒。
他自認(rèn)相貌堂堂、端正英俊,連刀疤都不損他的俊朗,五官怎么都比葉季歌相貌平平的好看得多,怎么那美先生就不看他一眼,反而頻頻與葉季歌對視。
是了,他就一身樸素玄衣,而葉季歌身上,卻佩戴著家中長輩給的玉佩、手鐲,十根手指里有五根都戴著寶石指環(huán),一看就知道很富有。
美先生擺攤測字只有沙盤和樹枝,穿得衣服雖然明艷,款式卻老舊,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窮。要是美先生不窮,肯定會像葉季歌那樣穿金戴銀的。
怪不得美先生頻頻打量葉季歌,不但是一路人,還富有。
凌灝淵撇了撇唇。
被眼皮子淺的區(qū)別對待了,任誰也不會喜歡。正想勸一勸小葉,這邊遲鷹揚已經(jīng)在小破宅里轉(zhuǎn)了個圈出來。
遲鷹揚一出來,便對葉季歌說道:“我知道,你的友人,應(yīng)該是家中獨子,父母雙亡,最近惹了嚴(yán)重的官非。而你和你的友人其實并不熟,是嘛”
要是很熟,這個友人都要被砍頭了,葉季歌還能和凌灝淵談笑風(fēng)生呢
而葉季歌則是驚詫地看了看他,說道:“中!其實他是我一位友人的族里的小孩,按律法,理應(yīng)秋后斬首。那位友人已經(jīng)故去,族里就剩他一個,沒別的香火了。我不忍他全族死絕,但事關(guān)重大,他參與其中,我也無法求情。見到先生,忽然想起這事。”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了,也沒太放在心上,誰會求助于一個又年輕又美、又穿得花哨的算命先生
遲鷹揚仔細(xì)看了葉季歌幾眼,又掐指算了算,回道:“他犯的事,應(yīng)該和文書有關(guān),沒謀財害命,命不該絕。有個轉(zhuǎn)機。”
遲鷹揚一算就知道了,他就是個替死鬼,事前稀里糊涂的分點小錢,事后推出來受死的那種,事件還和奪嫡有關(guān)。皇子打架,平民遭殃,是有點慘。
葉季歌聽在耳里,也挺驚喜的,畢竟他是盡了人事,也毫無辦法了,便問道:“什么轉(zhuǎn)機”
遲鷹揚微笑:“這不能白告訴你,先給卦金。”
葉季歌一愣,同時凌灝淵也是一愣。
這愛銀子的美先生……
令人嘆為觀止。
葉季歌反倒有些高興,要銀子的先生才有攻克的點!反正歷年征戰(zhàn)賞賜他,他有的是銀子,什么都不要的才可怕呢,于是葉季歌便問道:“那先生要多少卦金”
遲鷹揚微笑:“隨喜就行。”
反正多少也要給一點。
不然,別人欠他一命卻不還,那一輩子的福氣都得順著天道還他,甚至下輩子、下下輩子的福氣和命都得用來還他。
但只要隨喜,他收了,覺得夠了,別人就不用欠他命了。
他也沒那么多條命可以送出去被別人欠著。
遲鷹揚此時心里約莫估算一下,安南王王府一條人命才值十兩,京城的老破小的犯人,應(yīng)該不會多到哪里去吧
結(jié)果葉季歌直接把整個錢袋子都給了遲鷹揚,遲鷹揚隨手顛了顛,哎呀,還蠻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