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唐（7）
陸云亭在最后一家面試完, 這家初試需要筆答, 陸云亭覺得自己上學(xué)的時候都沒有這一次答得認(rèn)真，從大廈出來, 陸云亭有一瞬間的暈眩。
她探了探自己的腦門, 似乎也沒有發(fā)燒，她深吸一口氣, 到了公交車站之后, 低頭站了一會兒，又拐去了路旁的一家禮品店, 她在里面轉(zhuǎn)了許久，才終于拎著一個袋子出來，等到公交之后跳上車回家。
剛開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媽媽？”
陸母從廚房探出頭來，“回來了？快換換衣服歇一會兒, 飯馬上就要好了。”
陸云亭沒急著換衣服, 而是放下東西到廚房, 伸開雙臂抱了抱媽媽。
陸母笑著點(diǎn)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今天累著了吧？”
陸云亭的眼眶有些酸澀, 用臉蛋蹭了蹭媽媽的后背，嗚咽了一聲。
陸母縱容著她的撒嬌，慢吞吞的把排骨從鍋里盛出來。
“媽媽我好沒用啊……”
過了很久，陸云亭忽然小小聲的說。
陸母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只一下, 就又流暢的做自己的事。
“怎么會這么想啊？”陸母溫柔的問道。
陸云亭沒再說話, 只是又蹭了蹭母親的背。
以前陸母是不會做飯的, 家里有專門做飯和打掃的阿姨，也就只會一些簡單的菜系，像是做排骨什么的都是這幾年才學(xué)會。
“來吧，吃飯了。”
陸云亭“我去洗手。”
在洗手間里，陸云亭用冷水順便抹了把臉，剛剛伏在母親背上實(shí)在太溫暖，她差一點(diǎn)就睡著了。
洗了臉之后精神不少，她才從洗手間里出來。
母親的手藝很好，排骨非常香。
陸云亭吃了很多，媽媽今天還買了一點(diǎn)水果，陸云亭打開一看，是楊梅。
她去洗楊梅，母親收拾完廚房之后出來，看到陸云亭帶回來的東西。
“還給媽媽買了泡腳粉哦？”
陸云亭在廚房，一顆一顆洗得很細(xì)致“哦，對，你不是膝蓋痛嘛，我在藥店買的晚上試試看。”
陸母笑開來，除了這個，還有一個袋子。
她打開來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
什么也沒說，拿走泡腳粉。
租的房子沒有電視，九點(diǎn)多陸母就洗完澡回房睡覺了。
陸云亭一個人在房間里，沒開燈，也沒有拉窗簾，外面的燈火輝煌比月光還要明亮，投射進(jìn)房間里。
陸云亭拿了一個小墊子，坐在窗邊看著外面。
自己開了一罐啤酒，一邊發(fā)呆一邊一口口喝著。
網(wǎng)上說，微醺的狀態(tài)下可能睡著會比較容易。
但是今天陸云亭喝酒不是為了睡著。
她今天不想這么早睡著。
晚上十二點(diǎn)，陸云亭看著天邊的月亮，輕輕笑了一下。
低下頭，最后一口酒喝完。
“生日快樂啊。”
剛上高一那年，唐疏予和陸云亭吵過一次架。
原因是陸云亭忘記了唐疏予的生日。
陸云亭沒有想到唐疏予對這件事這么重視，后來她仔細(xì)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shí)以前每一年的生日都是她和他一起過的。
陸云亭好說歹說，又是道歉又是買禮物，最后唐疏予讓她去他家陪他過十二點(diǎn)，陸云亭去了，唐疏予這才消火。
之后陸云亭每一年都記得他的生日。
高考之后，陸云亭爸爸的公司出了問題，陸父跳樓自盡，陸母帶著陸云亭四處躲債離開了晉城，走之前就連唐家也沒有告訴。
風(fēng)聲過去，陸母和陸云亭輾轉(zhuǎn)來到江市，一次偶然的機(jī)會，陸云亭看到一版財(cái)經(jīng)雜志，封面是唐疏予的照片。
“還要去找他嗎？”母親問她。
陸云亭收起雜志“算了。”
這種感覺陸母明白，她也不會再去找唐母。
以前他們在一起，門當(dāng)戶對，青梅竹馬，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現(xiàn)在，唐母是豪門貴婦，唐疏予是業(yè)界精英，而她們呢？
再也不是當(dāng)年的模樣。
既然已經(jīng)離開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人走了，回憶卻一直留在腦海中。
陸母之后，每一年的這天，不管他們過得多么窘迫，無論是在風(fēng)雨飄搖的地方躲債，還是在新租的老房子里生活，陸云亭都會去買一點(diǎn)小禮物，或大或小，安安靜靜的等待十二點(diǎn)。
這事陸云亭一直沒跟陸母提過，但是陸母一直明白。
母女連心，母親太了解陸云亭了。
從晉城離開的時候，陸云亭哭得近乎崩潰，陸母知道，不光是為了離開，為了告別。
更多的是因?yàn)樗叩哪且豢叹鸵呀?jīng)注定了她和唐疏予再無可能。
這么多年過去，陸云亭變得更加沉默，曾經(jīng)膽小的姑娘，不僅承受住了這樣的變故，并且默默擔(dān)起家里所有的重?fù)?dān)。
她從不會提起唐疏予，唐家成了母女二人之間的禁忌，兩個人默契的誰也不說。
若不是唐疏予生日這天陸云亭的一點(diǎn)小禮物，陸母甚至覺得陸云亭可能再也不會想起他。
“你二十八歲了。”陸云亭的聲音低低的，“有……女朋友了吧？”